《天道》一剧,发人深省。该剧通过王庙村扶贫事件,讲述文化属性的不同,决定了强势文化和弱势文化的差异。通过主人公芮小丹的死,揭示了弱势文化中的个体妄想成为救世主,不但失败,还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此为原著名“遥远的救世主”。
1、王庙村扶贫事件的意义
丁元英扶贫王庙村,其手段是杀富济贫,这是杀气;杀富(富不去)的合理性是存在即合理,济贫(贫不离)的合理性是小农意识治小农意识,这样的行为是痞气。他明知王庙村扶贫事件最终是无果的,但还是精心策划了这一场沸沸扬扬的闹剧。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
他做这件事的缘起是芮小丹要个礼物,想要论证王庙村的贫困是由于其文化属性,但如果王庙村神话般的富裕了,那么其文化属性又改如何解释。丁元英心知肚明王庙村可以脱贫但无法致富,但还是精心策划了整个事件,为的是要开悟芮小丹。他对芮小丹的期望是极高的,为了把玉胞中的芮小丹打磨成璞玉,不惜以王庙村乃至整个音响市场做一个行为实验。
通过扶贫王庙村可以进一步验证自己的逻辑,并且让极具慧根的芮小丹从此开悟,对于已经赚到钱又不追求出人头地的丁元英来说,无疑具有更为深刻的人生意义。造就一个芮小丹,是丁元英在精神层面延续下去的重要依托,因为他认定芮小丹是个随性自在的人,品性非常之高,如果能够通彻强势文化的内涵,将有更深的领悟和更大的造化,将对中国的文化属性转变起到推动作用,而这是丁元英本人不擅长的,或者他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2、高人丁元英
丁元英是强势文化的代表人物,是作者着意赞美的人物,其行为代表了强势文化的行为逻辑,其思想代表了强势文化的价值判断。
很多人对丁元英都有判断,肖亚文评价“说他鬼可以,说他是魔也可以,就是不能把他当人“。韩楚风认为丁元英是个明白人,其他人的评价也近似。只有一个人的判断最为精到,就是五台山老和尚,引出老和尚对丁元英的评价,老和尚说丁元英是:三分静气,三分贵气,三分杀气,一分痞气。韩楚风听后,心里一惊。韩楚风对丁元英十分了解,老和尚是不了解的,他读了再多的经卷,也不可能比韩楚风更能读懂丁元英,因为老和尚是出世的,更与丁元英没有交集。
三分静气,是说丁元英对物质和社交需求极少;三分贵气,是他对精神和艺术需求极高;三分杀气,是说他把市场解读为零和游戏,杀富济贫毫不手软;一分痞气,是说在为人处世上忽视道德,有些不讲道理,比如对父亲病重的态度,比如面对林雨峰的质问不屑解释。
这四个方面完全涵盖了丁元英的为人,丁元英其人,简单而犀利,因为其价值判断体系和行为逻辑清晰所以没有自相矛盾和过度追求,所以简单;因为认识到众生命运的必然性所以摆脱了道德束缚,所以犀利。
丁元英说,不可说,一说就错,这可看作是他只认同经验而否定理性,认为经验更接近客观,而理性是不可靠的。也可以说,他更相信辩证逻辑,而不是形式逻辑,根源在于否定形式逻辑的因果关系之充足理由律,否定形式逻辑的以无矛盾律为前提的原理。
丁元英信奉辩证逻辑,其内在需求在于,投资是一个预测不确定性和管理不确定性的过程,如要自洽于动态变化和反复不断的否定,只有辩证逻辑的对立统一律、质量互变律、“无-有-无有” 三段论的否否肯定律可以解释。
正如芮小丹所说,整个扶贫神话没有让人看到神奇的招数,没有任何的密码和违法可言,我要的神话在丁元英手里却表现的如此平淡、简单,原来能做到实事求是就是神话。
3、芮小丹为什么要死
芮小丹青春靓丽,随性洒脱,品性高洁,深具慧根,又敢爱敢为,独立自主,不攀权附势,是个性情中人,无疑是作者心中的上上人物,寄托了作者的价值理想。但就在王庙村事件即将尘埃落定,芮小丹即将与丁元英双宿双飞之时,出人意料的悲惨死去。被炸掉双腿,被毁容,在对丁元英的深深眷恋中,在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待中自杀而死(按原著),悲惨无过于此!
这是为什么?
答案是:芮小丹的死去,不是角色行为的必然逻辑,而是作品主题的必然需要。
芮小丹是具有双重身份的,一方面她是王庙村扶贫事件的发起人,是王庙村在经济上的救世主;一方面她是国家警察,是刑警,是代表国家法律和政权正义的执法者,是对犯罪分子的救世主,在对王明阳的审讯中体现的非常明显,当被炸得身躯破碎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坚持不能击毙缴械的犯罪分子时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双重身份都表明,芮小丹是弱势文化的人物,是妄图以个人力量在弱势文化中拯救他人的人物。基于作者想要表达的对弱势文化的批判的主题要求,芮小丹作为双重身份的救世主,她一定要失败,并且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就是不得好死。
即便她已经自主的抛弃了王庙村经济救世主的身份,并且即将抛弃法律和正义的救世主的身份的觉悟转折期,也必须要为第二个救世主身份而难逃必然的命运安排。
再进一步,芮小丹正在设计着身份的转变,即从前两个救世主的身份中脱离出来,成为另外一个新的救世主——丁元英的救世主,用自己的肉身布施和“一个馒头”来收留这个孤独的智者、不追求出人头地的“大狼狗”。正是失去双腿和毁容后再也无法履行丁元英的救世主这个新的身份,才让芮小丹决定自杀。
作品的主题进一步深化:救世主作为弱势文化的标志符号,作为经济意义的救世主不可行、作为法律和正义意义的救世主不可行、作为个人意义的救世主也不可行。
正因作者对芮小丹的悲惨结局的安排,才最终突显出作品批判思想的主题。芮小丹才是“遥远的救世主”,救世主无法救自己,无法救自己还谈什么救世主?所以不存在救世主,救世主只是无知的弱者的妄想,也是无知的慈悲者的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