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田园隐居生活(九)

我的田园隐居生活(九)

2024年3月25日  星期一  阴转晴

环卫界扛把子给兔兔捡了个窝。虽然说“破烂王”这个名字更直接更霸气,不过还是叫“环卫界扛把子”吧哈哈!

“捡破烂”还有一个更文明点的名字叫做“拾荒”。其实拾荒者手里经常有宝藏的,他们的乐趣是一般人体会不到的。那种发现宝藏的乐趣是不亚于盗墓的,只不过拾荒者的宝藏大多数时候是捡来的而不是偷来的,而且他们捡宝贝的过程不至于像摸金校尉那样冒着生命危险,也不需要用黑驴蹄子辟邪,在捡破烂之前也不需要用蜡烛试探洞里面氧气够不够。

环卫界扛把子捡来的兔兔窝像个小公主的房子,是羊羔毛的材质,上面还有个玫红色的大蝴蝶结。如果我小时候有这样的小宠物窝,那我肯定更想变成一只小动物钻进去藏起来,偷偷看世界,看外面风吹雨打,世事无常变化。妈妈常说,外面刮风下雨的时候,全家人都在家,就特别踏实温馨,有安全感。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有时候一下雨,我怎么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雨停了,我反倒觉得有些失望。兔兔们究竟有没有在这个小窝里栖息过呢?不知道它们喜不喜欢呀……

下午,我蹲下来看兔兔,发现兔兔的饭盆里有好多杨树毛,我叫唤道:“谁往这里面扔了这么多这个呀?!”

农场主过来笑着说:“它可爱吃这个了!”

我表示难以置信。

农场主说:“不信你给它。”

我惊奇地发现,兔兔们居然真的吃杨树毛!!!

于是这天下午一直到天黑之前,农场主就哈着腰从地上一把一把地捡杨树毛,再一把一把地递到我手里。我就蹲在地上喂兔兔。每次喂完了手里的,刚要起身,农场主又递来新的一把:“给,年轻人。”我无奈之下又继续喂兔兔们吃。它们吃的乐此不疲。无论是农场主还是兔兔,都全然不顾我是不是还蹲的住。我也懒得起身去拿马扎。农场主终于捡够了杨树毛,兔兔们也表示吃得差不多了,虽然再捡再喂也还可以继续吃。但我真的起身了,因为腿实在是蹲麻了。

兔兔一口一口吃杨树毛的样子太可爱了!它们和杨树毛都是软萌软萌的。我把杨树毛从笼子缝隙塞进去,杨树毛耷拉下来,兔兔的小嘴正好可以咬。我还是喜欢手里攥着一点点杨树毛的另一端,这样我能感受到兔兔咬杨树毛时候的动作。那一瞬间就特别治愈,因为我和兔兔之间有一种连接,而不像我把杨树毛放在那里,兔兔自己吃,我在旁边客观地看,这样的话就失去了连接。就像爱情,有互动才更美好。其实我从小一直管杨树毛叫毛毛狗,因为觉得这种东西很毛绒很可爱,小时候也经常捡着玩儿。

我们现在捡回来的,寻找回来的,其实是不舍的童年和短暂珍贵的人生。当年,我去第八号当铺与魔鬼做了笔交易,用十五年的痛苦光阴换来一朝一夕的安宁快乐和岁月静好,于是才有了今天。再说一次,我们把每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过。

农场主要在房子后面给兔兔们搭个窝了,说“下雨时兔子在里面下小兔子”,我心想好浪漫啊……下雨时,兔兔们躲在温暖隐蔽的窝里,想想就很浪漫。农场主又说“要不在里头养鸡算了,不养兔子了”。我就想问您到底有没有个谱?到底是养鸡还是养兔子?

农场主说:“去给找个兔子窝去。”

我实在不记得他当时到底是在跟谁说了。有时候他跟自己说,有时候跟空气说,有时候跟所有人说,有时候逮着谁跟谁说,有时候跟某一个人说。不过最后具体落实他的指令或想法的人到底是谁,那就要看缘分了。但是绝对不用担心他的指令没人去落实,大家都是那种执行力很强、完成任务速度很快的人。就像大长腿说的那样,自己骑车去农贸市场买鱼,像个疯逼。这里的人,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是个十足的疯逼么?难道不是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个疯逼么?人类如果总是控制自己的疯,都冷静得像宫里轮班执勤的太监,行尸走肉一般,那还能创造奇迹吗?

总之,环卫界扛把子找来了一个兔子窝,又找人用废弃的破门搭了一个圈,这样兔兔的活动空间就会大很多了。一切就绪,只等阴天下雨时,兔兔们躲在窝里下小兔子了。话说为什么非要阴天下雨时?大晴天的就不能下小兔子吗?但是农场主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说明他当时在脑补那个场面,阴天下雨,躲起来,风吹雨打都不怕。农场主一定也是个骨子里很浪漫的人,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他的浪漫主义情怀,总会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呈现出来。

春天是生发的季节。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皆有可能。

我们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兔兔们安静地给自己洗脸,给对方洗脸,先把爪子舔湿了再洗脸。

农场主问:“它俩在干嘛?”

二当家的说:“它俩在搞对象,不搞对象怎么生小兔子?”

除了生小兔子的问题,我们还经常讨论兔兔和黄鼠狼。大家都担心如果晚上还让兔兔在后面的圈儿里待着,夜里一定会被黄鼠狼吃掉或者吓死。

农场主问:“它会被吓死?”

二当家的说:“当然了!四面八方来好多黄鼠狼,都盯着它俩看,不被吃了也被吓死了!”

农场主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那看来得养条狗。”

上周末,梅梅姐回了趟老家,拿了点儿花生种回来,准备在园子里种花生。

农场主对梅梅姐说:“你可以穿身工作服,你的人生就完美了,你的人生就更完美了。”

梅梅姐带着我去找工作服穿上。我们都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所以我们选了很大的号码。干活的时候就应该穿宽松舒服的衣服。我们俩都很喜欢工作服,因为很怀旧,就像回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个相对简单的、美好的、充满憧憬和希望的、我们再也回不去的年代。

我们一边聊兔兔和黄鼠狼,一边不知怎么聊到了庄稼人写错别字。庄稼人们的其中一个可爱之处是,他们会写错别字,就像小孩子一样。

可不一样的人看同一件事,就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和感受。我不认为写错别字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有的人不轻易写错别字,对一切苛求,让所有人都想远离他,可他还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追捧他,讨好他。别人不这么做的话,他就恨对方,对人尖酸刻薄,讽刺挖苦,还心眼很坏,讨厌小动物,讨厌喜欢小动物的人们,讨厌轻松快乐,讨厌自然天真,讨厌一切美好的事物,仿佛他的人生只能看到坏的阴暗的一面。他看到了他自己不能接受的点滴,就怪罪所有人,却从不检讨自己。看到别人优秀和成就,他就嫉妒,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折磨排挤整治,让别人不好过。他来自于泥土之下,来自于阴曹地府,却始终认为自己应当高高在上。他笑的时候都像是在阴险的哭,一副小人相,一副鬼相。他希望找到他给一点儿小恩小惠就会对他感恩戴德的人。他尝试在一个人身上施点小恩小惠,如果对方不买账的话,他更会憎恨不已。

他不明白,其实他最最不能接受的是他自己,他最无法沟通和相处的也是他自己,他最讨厌的仍旧还是他自己。他极度自卑又极度自负,一天到晚除了阴阳怪气的抱怨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还有最恶心无礼的质问。他还擅长给人们之间挑拨离间,制造矛盾,让关系好的人反目成仇,他认为这样一来他就能控制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拜他的码头,去跟他私下套词,说小话,给他传递信息,这样他就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坑害忠良,利用小人和无知的人。所有不拜码头的人他会耍手腕排挤出局,拜码头的人,他会让他们最终发现他们其实是认贼作父,正所谓叛徒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而且最终都会被反噬。

他永远“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就看你上钩不上钩。

他也有怕的人,他当然会欺软怕硬。在比他横的人面前,他就变成了缩头乌龟。在比他坏的人面前,他直接秒变王八。与此同时疯狂地吸收复制扩大那些坏的能量,然后继续祸害人间。

其实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写错别字。

世上无圣人,亦无完人,是人都会犯错,大多数人平日里犯的错远远不至于罪大恶极,而他,他毁了所有人的当下。他是上天派来给忠良们上的一课。然而,有梦想的人会更加果断地追求梦想,讨生活的人会更加努力地讨生活,超脱的人道行越来越深,学会了大隐隐于市,得道了却不急于升天,更加自我地横行于天地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种人的结局只有一个。

这样的人,我们是不会让他出现在园子里的。如果他出现在园子里或者试图干扰破坏我们的生活,我就会关门放狗,让他有来无回,有进无出。我会秒变悟空,打得他灰飞烟灭。

大长腿风风火火赶来说:“池子里的鱼都死了,池塘里还有一大堆砖头!”我们实在无法理解怎么还有人搞这样的破坏。

下午大长腿又风风火火地赶来说:“查明白了,是周末踢足球的小孩儿看见池子里有鱼,又看见池子边儿上花草大神摆的用来垫睡莲的一排砖头,于是就往池子里扔砖头。结果弄浑了水,鱼是连泥带水被呛死的。”

如果大长腿说的是真的,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童子关?

死去的小鱼,请你们继续修行,来世我们再做朋友。

梅梅姐看着园子里的树对我说:“树都长叶儿了!”

我说:“春天来了。”

农场主和二当家的起身去喝水了。

梅梅姐说:“明天咱俩种花生啊。”

据说我们有了丝瓜籽儿,韭菜籽儿,葱籽儿和花生种。庄稼人们要大显身手了。我能想象那种别开生面、生机勃勃、如火如荼的场景,就像上世纪八十年代人们的热情和干劲儿,或者更早时候那些我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时代场景。人们想要干事业搞建设,想要开创一片新天地。庄稼人们是不沉迷于手机的一批人,这种人现在很少见了。我也希望我能脱离手机,和他们一起去大展宏图,但我仍旧每天袖手旁观地记录着一切,多数时候还是用手机记录。

庄稼人,他们的身影会在夕阳中变狭长,他们的声音会在森林中回响,他们的名字会在宇宙中闪烁,他们的脚步声会消失在远方。

每天清晨,我看他们来临,日落前,又看他们离去。

我燃起篝火。

月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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