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克尔烈没有说话。瘦小身子绷得像弓,身侧紧紧握着拳头。他用愤怒瞪着考哈特,眼神中跳跃着不屈的火苗。
但在考哈特而言,那也没什么了不起。从小他就跟在父亲身边,见过各种人。胡克尔*烈现在这样,就跟经商破产的人一样。他们也曾这样不屈地看着父亲,继而在失败后不屈地看着他。
不过,哪怕他们眼神再出色。那也不过是拔掉了牙齿的老虎。没啥好怕的。
考哈特很快转开视线,将脚底金币全都踢开。潮水般的赞美如期涌出。轻飘得要让人飞起的追捧中,考哈特听见了有人在迷迷糊糊的问。
“大哥,要不要教训下那小子?”
考哈特很想说不需要了。但一句住手,不然军法处置的冷喝突然插了进来。
再接着,原木门被人砰地踢开,负责押运新兵的小队长霍巴灰熊般身板挤了进来。
他光脑袋,左眼遮着黑布。仅露的右眼,眼白发洪水似,死命将仅剩的眼黑往上眼皮挤。这就造成他眼神看起来很凶恶。一眼扫去,大多人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考哈特清晰感到霍巴的视线唰地从自己脑门顶擦过,激光似从头顶切到脚心。再然后,他的后领被拎了起来。他一身高近两米的汉子,毫不费力地被霍巴单手提起,拖到了外面。
冰凉的空气针扎地刺着鼻腔,野兽般咆哮紧贴着脆弱耳膜震动。
“考哈特,你刚才是不是在挑衅胡克尔*烈?!”
考哈特叫了声族叔你疯了?
“你是我族人,我是你未来的族长。你怎么可以帮着乡巴佬说话?”
“还有,我压根就没有想欺负他。拖我出来干什么?”
霍巴的口气很讥讽。单手抖开卷征兵名册,指着满目鲜红指印中唯一两个墨迹。
亚历山大考哈特,胡克尔烈,再问。
“乡巴佬?你有见过会写自己名字,还能在参军前背出军令的乡巴佬吗?”
“有什么奇怪的?!我不是也会吗?”考哈特不以为然。“只要家里有点钱,不是都能请先生教自己识字吗?只要识字,军令不都能提前背诵吗?”
霍巴哼了声,口气玩似地。
“可你不是说他乡巴佬吗?”
“西北地区出了名的贫穷,他父亲又不是名门富豪。字怎么学的?!军令从哪里知道?!”
考哈特终于惊了!潜意识里,他开始感到威胁。
“那我怎么知道?!他会不是说明他就是有办法学到吗?!”
“就像父亲给我订婚的普鲁家小姐,家里很穷,可因为是掌管部落人口统计官职,天生就能学认字!”
可是……
霍巴捂住了考哈特的嘴,压低了声线,贴着他耳膜,一字一句叮嘱。
“少族长,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起码在文字学习上,是老族长给你和官家小姐订婚在前,你才能靠捐助金钱获得学习资格。我可以保证,胡克尔*烈绝对没有你这样的优势。可他还是识字。这就说明,他是部落官员的私生子,见不得光的那种。他参军,然后找到父亲,认祖归宗只不过是有权人家给自己见不了光的骨血镀金手段。”
“和少族长你来参军一个目的。”
“少族长,我霍巴是你族叔,也是你族人。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为你的将来筹谋。所以听我的,不要去招惹胡克尔*烈。我们只是商贾之家,永远也斗不过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