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原本宽阔的公路在这冰天雪国之中也隐匿了踪迹,只有路边的路牌还在风雪中瑟瑟站立着,这条叫做石潭路的公路是去瑞吉机场的几条公路之一,但平时走的人不多,公路边上有个村子叫石潭村,因为据传村子里有一个古代大诗人题诗的古潭。村子的人平时以开农家乐为生,招待来往的车辆与慕名而来的游客。今天雪下的这么大,显然是没什么生意了。正在择菜的张婶叹了口气,一巴掌拍在一旁正在跟狗较劲的小孩子的屁股上:“安分点。”小孩子受了这一下,只得气鼓鼓地放开狗尾巴,老实的坐了下来,不过显然,相对于母亲的责备,安静更是一种酷刑。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开过的声音,张婶不经意的向外瞥了一眼,就在这一瞬,那孩子已经跳了起来,跑向窗边向外看去。
凯恩现在接近癫狂,当他从机场走出来,准确的来说是逃出来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离开这,他快步走出机场,失魂般的上了自己的车,他不知道自己该欣喜还是悲伤,当他关上驾驶室的门时,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终于踩到坚实的陆地般地松了口气。是的,老奥斯顿什么都没察觉,要不然失去爱子的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作为老奥斯顿的管家那么多年,他清楚老奥斯顿的手段,从一个街头卖杂货的小商贩到世界商圈举足轻重的人物,最后还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克里埃尔国政坛一支强大的幕后势力。他面对过太多零和的局面,最终他活了下来——凭借凌厉果断的处事作风和一些不为人知的卑劣手段。在很多外人看来,这是个和蔼可亲,乐于行善的老人,这得益于老奥斯顿旗下数家主流媒体的大力宣传,但实际上,面对对手与有利益冲突的人,他就是一匹狡诈阴狠的狼,毫不留情。如今这匹狼好似被悲伤冲昏了头脑,他根本没有想到爱子的死亡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管家一手造成的,一想到这里,凯恩的心又仿佛被一只手揪住了一样,扯得隐隐作痛,是的,或许老奥斯顿不是个好人,但是在阶级森严的克里埃尔,在纸醉金迷的摩森街富人区和距之几里外的贫民窟,谁能保证自己的心肝肠肺掏出来是干干净净的呢?老奥斯顿不过是这个名利场成功的玩家之一。凯恩心中忽然没有了刚刚劫后逃生般的喜悦,他想到自己刚刚大学毕业的那会,找工作四处碰壁,穷困潦倒,不得不去酒吧做临时工。也恰恰是那个时候,他碰到了年轻的奥斯顿,两人一见如故,之后凯恩便成为奥斯顿的管家,名义上是管家,但实际上他和奥斯顿犹如亲兄弟一样,在奥斯顿的爱子约翰的成人礼上,他被奥斯顿拉到约翰面前,当时的场景凯恩记忆犹新,奥斯顿对约翰说:“从今天开始你的路要靠你自己选择,但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你要记得,凯恩叔叔永远是奥斯顿家族的人,你要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他”,想到约翰,凯恩的脸色有些苍白,刚刚的恐惧再度袭上心头,他感到自己有些头晕,不忍回忆的场景又再度像电影一样从脑海中掠过。他慌忙从汽车的置物箱里翻出一小袋装着蓝色粉末的透明塑料袋,他把食指伸入那袋粉末中,搅动了几下,再拿出来的时候,食指前端已沾满了淡淡的蓝色粉末。随后,他像沙漠里焦渴的行人看见水一样,贪婪的吮吸着手指。渐渐地,世界安静了下来,脑海中梦魇般的画面慢慢消失殆尽,他打了个哈欠,发动了了汽车,看了看周围,机场外面挤满了一筹莫展的旅客,他不知道去哪儿,只想离开这,所以他开着车穿过主干道,岔上了一条车少的公路,风雪中隐隐约约看见路牌上的路名——石潭路。
这条路确实偏僻,开了十分钟,别说车,连个人都看不见,不过这样也好,凯恩现在觉得自己只想找个地方静静,最好的是找个地方睡一觉,至于之后何去何从等睡醒了再想,远处出现了一个村落的影子,凯恩感觉困意涌了上来,他决定就在这里找户人家借宿,就在他准备减慢速度拐入村道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车速有增无减,他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又用力地踩下几下刹车,这几下证明了他的感觉还是正确的,这让他惊了一身冷汗。
“可恶,这时候车坏了吗!”看着仪表盘逐渐攀升的时速,虽说下着雪,可是凯恩的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减速啊!”凯恩低吼着,反复地踩着刹车,可毫无作用。眼前的道路似乎变得异常诡异,像坐过山车一样,有几次差点就撞向路边的栏杆了,要不是凯恩猛打方向盘,恐怕早已车毁人亡。凯恩想到了跳车,可是车速又让他放在车门的手缩了回来。
“凯恩”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让凯恩全身一滞,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这不是奥斯顿的声音吗,不,不可能,可是那个声音仿佛看出来他的心思,继续说道,“是我,奥斯顿,还记得我们在酒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忙里偷闲地在看着斯提亚诺的新书《背誓者》,当时我们讨论起这本书时,你说虽然主角是为了更多人选择了背誓,但是背誓者终不可原谅,所以最终主角选择了自裁,与被毁的誓言一起进了坟墓”那个声音接着说道,“当我们置身书外的的时候,我们可以尽情评判书中人物的功过,可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成为一个背誓者,我们该怎么做呢?”凯恩面如死灰,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着。
“毫无疑问,也需要付出代价”,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凯恩终于发现他车上的播放器不知何时开启了——有人在他与奥斯顿见面的时候动过自己的车,而且肯定是奥斯顿派来的,他早就把一切搞清楚了。凯恩感觉头好像被敲了一棒子。
“我们共事多年,我也曾有一刻想过你会背叛我,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会被药物支配,这不是我认识的凯恩!”奥斯顿似乎有点激动,“我会照顾你的家人,我们永远是”声音沉思了一下,接着说:“朋友”。到了这里,播放器自动关闭了,凯恩像是被抽去骨架的行尸走肉,瘫在车上,眼前狂飙的车也似乎与他无关,远处一个模糊的路牌提示前方转弯,但凯恩不为所动,定定地看着前方,任前方一个耸立路边阴影越来越大,直至像一头巨兽扑向车。
“原谅我,奥斯顿”他绝望道。
那孩子只见一辆车箭般向远处开去,不多时,白茫茫的地平线上亮起了一团光芒,他愣了愣神,小手指着窗外,看了看专心择菜的母亲,又看了看窗外。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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