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看着满屋子自己的照片有点出神了。
“我们先填一个问卷吧！”小黑突然清醒过来，他把手里面的心理测评表递给对面的小白。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些东西，太死板，但又不得不做。”
“希望你可以理解。”小黑指了一下问卷，然后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小白不要说话，专心做问卷。小黑眼睛已经透过小白身后的落地窗望向远处的一棵树。时不时有鸟飞进那棵树，也会有鸟飞走，树叶和鸟的身体之间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小黑此时很想走到那棵树下面，爬上那棵树，好好听听鸟声，感受外面的阳光，呼吸树叶的味道。于是小黑决定小白的治疗时间一到，就出去好好走一走。
电话铃声响了，小黑又被拉了回来。小白的手已经要去接电话了。小黑快速拍了一下他的手，转了一下手腕，拿起电话，说道：“您好，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婉转而甜美，让小黑心里很开心。“哦，先生，我是小红。您需要什么喝的吗？”
“来一杯咖啡和一杯热水，热水要七分热的。小白先生目前的状况还不能喝那些毒药。痛苦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好了。”小白已经填好了问卷，递给了小黑。
“您是如实回答的吗？”
“您是如实问的吗？”
“希望你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
“做点游戏不也挺好的吗？”
“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说话的态度让我很厌烦。说实话，我很想出去走一走，你再这样，我有权利终止我们的对话。”小黑一边说一边准备起身离开。
小白起身拉住小黑，说道：“好吧，那我们不做游戏，来说说你感兴趣的东西。”
小黑看了一眼小白有点慌张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段对话中掌握了主动权，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从问卷上来看，你目前的状态很好，只是有点失眠了。你肯定故意掩饰你自己真实的想法。”
“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你很狡猾，你对这份问卷已经很了解了吧。”
“那确实是。怎么填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知道。但还是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掩饰。”
“你喜欢看心理学的书吗？”
“我吗？不是喜欢吧，有时是比较……你呢？是不是也很喜欢？”
“当然了，了解自己的方式。”
“哦。”
“那我暂且相信你吧。”
“那太谢谢你了。”小白突然笑起来了。
“你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有啊。我总是能听到身体里面有另外一个人和我说话。这让我有点害怕，因为无论你做什么，那个声音总会跳出来阻止你。”
“那你现在和那个声音达成和解了？”
“应该不算吧，可能是妥协。”
“你这案例倒是少见，至少你现在是正常的。”
“你刚刚不是和我说我在掩饰自己吗？”
“不，我改变主意了，你的自知力很好，证明你还有救。”
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来的是助手小红，她端着一杯咖啡和一杯热水走了进来。小黑伸手去拿咖啡，然后喝了一口，说道：“好久没有这么种感觉了。”
“啊！那个……”小红想说什么，但是被小白打断了。
“热腾腾的水也蛮不错的，挺好的。”
“这可是刚刚出来的。小心嘴。”
“好了，你赶紧出去吧，不要妨碍我。”小黑有点不开心了，小红见状躲了出去。
“你的脾气不太好啊。”小白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说道。小白并没有抬头看小黑，但热气都吹到了小黑的脸上。小黑觉得自己有点热，也有点懵。
“一天的时间都浪费在一个屋子里面，你也会很烦。”
“哦，我还好，经常这样子，不过偶尔也常出门走走。”小白的笑容仍旧在脸上，这让小黑有点不舒服。
“我们继续吧。时间快到了。”
“那你能理解我的情况吗？”
“嗯？”小黑沉思了一分钟，说道，“说实话，确实有……不骗你……我觉得我已经被折磨得要死了。你知道的，当你有了两种想法之后，你就完全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这就像双头人一样，你根本分不清身体究竟属于哪个头。两个头都可以控制身体。两个人能和谐相处的时候还好，但只要意见不能统一，这对于身体来说，这就是一个灾难。一个头让你往右，一个头让你往左，而你身体自己并不能做决定，时间久了，身体就会垮掉。我好怕……真的……好怕……”
“不能和谈？”
“很难，多半都是同归于尽，谁也本想好过。”
“不能牺牲一下？”
“你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么美，谁不想躺在外面。”
铃声响了，小白关了闹钟，说道：“时间到了。”
“嗯。你要被带走了，祝你好运。”
门再次打开了，很准时。两个身材魁梧的人挤了进来，其中一个走过来，双手放在小黑肩上，说了句“辛苦了，医生”。
“都是应该的。”小白和小黑几乎是同时回答道。接着除了小黑，整个屋子里面的人都笑了起来。
小黑有点惊讶。小黑看向小白，但窗外的阳光把他晃的睁不开眼睛。那个大汉把手伸进小黑的腋窝里面，直接把他抬了起来。另外一个人也跟上来。小黑站起来之后，阳光不再直射，他可以看清小白了。两个人在屋里面做了好久，但小黑还没有好好看过小白。此时让小黑惊恐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屋子的照片里面的人，竟然长得越来越像小白。
小黑的瞳孔变得硕大，几乎快要装下整个屋子。小黑被带到门口的时候，转头向小白说了一句：“那个声音就是你！”
接下来，换成小白瞪大了眼睛瞅着小黑。两个大汉一脸疑惑。而小黑则仰天大笑。但这一切都并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