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墨白渊浅|三生三世桃花依旧 9
昆仑墟
我们一行五人飘着两朵祥云挨近昆仑虚，四哥曾说见今的昆仑虚十分可叹。
我果然叹了一叹。自山门往下，或立或蹲或坐着许多小神仙，紫气青气混作一团，氤得半座山云蒸霞蔚，仙气腾腾复腾腾，是个人都看得出它是座仙山。
呃，我在此间学艺那两万年，昆仑虚一向低调，不过七万年，它竟如此高调了？
四哥也甚是好奇，七万年前他来昆仑墟看我时，还如太虚幻境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如今倒像是凡间集市一般热闹了。
小神仙眨巴眨巴眼睛，道：“我也不晓得，我是出来打酱油的，路上听说有道龙气绕着隔壁山头氤了三四天，许多仙友都凑来瞧热闹了，我就一道来看看。这一趟没白跑，那龙气，啧啧啧，不是一般的龙气啊，真好看，我都坐在这里看了两天了。你也下来和我们一同看，保准能饱你的眼福，我这还有个位置，来，我们俩蹲着挤一挤……”
四哥道了谢，推辞了那小神仙的一腔好意，默默无言地回来，咳了声：“没什么，他们仰慕昆仑虚的风采，特地过来膜拜膜拜。”
折颜笼着袖子亦咳了声，揶揄笑意从眼角布到眉稍，与墨渊道：“昆仑虚本就是龙骨顶出的一座仙山。许是它察觉你要回来了，振奋得以龙气相迎罢，是以吸引了周边一些没甚见识的小仙。”
墨渊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
为了不打扰半座山的小神仙们看热闹，我们一行五个皆是隐身进的山门。二师兄忒因循守旧了些，山门的禁制数万年如一日，丝毫未有什么推陈出新。
我以为今日师兄们都没回来，可十来步开外列出的阵仗却将我唬了一跳。
我的十五个师兄，皆穿着当年昆仑虚做弟子时的道袍，梳着道髻，分两路列在丈宽的石道旁。
院中的树仍是当年西方梵境几位佛陀过来吃茶时带来的娑罗双。我的十五位师兄垂着双手肃穆立在娑罗双树下，仿佛七万年来他们一直这般立着。
大师兄率先红了眼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前几日十六师弟传来消息，道昆仑虚龙气冲天，时有龙吟之声，不知是什么兆头，我们师兄弟连夜赶回来，虽想过许是师父您老人家要回来的吉兆，却总不能置信。今日在殿中觉察到您于山门外徘徊的气泽，我们匆匆赶出来，却终赶不及去山门亲自迎接您，师父，您走了七万多年，总算是回来了。”话毕，已是泣不成声。他面容虽还是年轻时的面容，年纪却也一大把了，哭得这样，叫人鼻头发酸。另外的十五个师兄也一一跪下泣不成声。十六师兄子阑哭得尤其不成声。
墨渊沉了沉眼眸，道：“叫你们等得久了，都起来罢，屋里叙话。”
既然说话便不得不提本上神我了，作为师尊最宠爱的小弟子，十六师兄只连声道没能看住我，将我搞丢了，是他的错。这些年他不停歇地找我，却毫无音信，大约我已凶多吉少。他身为师兄却这般失职，连小师弟也保不住，请师父重重责罚。却丝毫没有提到我给他们下药带走师父仙身一事。
我本在殿外没好意思进去，可听的师兄这么说，赶紧进殿坦白赶紧坦白：“我没有凶多吉少，我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我不过换了身衣裳，我就是司音。”
众位师兄傻了一傻，十六师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爬起来抱住我抹着泪珠儿辛酸道：“九师兄说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断袖梦，当年那翼族二王子来拐你时，众位师兄打得他绝了这个梦，却没及时扼住你的这个梦，可怜的十七哟，如今你竟果然成了个断袖，还成了个爱穿女装的断袖……”
四哥忍不住扑哧笑了声。
我忍着泪珠儿悲凉道：“子阑师兄，我这一张脸，你看着竟像是男扮女装的么？”
十师兄拉开子阑师兄讷讷道：“你以前从不与我们共浴，竟是这个道理，原来十七你竟是个女儿家。”
四哥拉长声调道：“她是个女……娇……娥……”我瞥了他一眼，心虚的看了眼师父，只是师父眼神好像和从前一样，又好像多了点什么，我也说不清了。
大师兄说道，“还好十七开口说话了，不然我这真真是要以死谢罪了。”
众位师兄忙问可是之前就见过十七，大师兄笑着说，“兄长叠雍病了数百年，幸得白浅上神照拂如今才好了，而且如今十七不仅是青丘女君，还是未来的天后，她不说话，我怎敢先说。”
“上神，十七都上神了，我们还上仙呢，委实不济。众师兄说道。
“师父”我同众师兄玩笑之后跪在大殿中央给师父行了个大礼，“徒儿不孝，七万年前是徒儿灌醉了众位师兄盗走了师父仙体，刚可方才众师兄适中没有提及此事，想必是为了保全我，如今师父既已归来，十七甘愿受罚。”
“无妨。”师父又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
叙过我后，又叙了叙师兄们七万年来各自开创的丰功伟业。
既然师父不曾责怪，我又同众位师兄玩闹了一番，众位师兄各自说着自己这七万年的丰功伟绩。
我的这十六位师兄，年少时大多不像样，我跟着他们，虽不再上树打枣下河摸鱼了，却学会了斗鸡走狗赛蛐蛐儿，学会了打马看桃花、喝酒品春宫，纨绔们做的事我一件件都做得娴熟，瞒着师父在凡界胡天胡地，还自以为是颗千年难遇的风流种。
将我带成这样，我的十六位师兄功不可没。可就是将我带成这个模样的一堆师兄们，如今，他们竟一一成才了。
我听来甚是汗颜，除了飞升了上神，我竟什么都没有做，想到此处，我的狐狸脸便难看了几分。
十师兄安慰我道：“你是个女儿家，女娇娥无须建什么功立什么业的，我的妹妹们便成天只想着嫁个好婆家，十七你只须嫁个好婆家就圆满了。”
我抬头一看，只看到师父手中茶杯微微一晃，散在了衣服上些许茶水。我赶紧冲过去收拾。折颜咳了两声。
十六师兄笑嘻嘻道：“十七如今这年岁，不用说婆家了，孩子怕已经好几个了罢，对了，何时让师兄们见见你的夫君。你这个容貌品性，也不知嫁到了怎样一个夫君。”
他这个话真是句句踩我的痛脚，我抹了把头上的汗，“呵呵，大师兄还没成亲呢，我怎敢先成亲。”
众人又将话头转向了大师兄我才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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