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你终究还是骗了我!”寒郁一声悲痛凄喊,惊走了树上夜栖的鸟,也惊亮了凤府所有的灯。
红色的灯笼全部换成了白色,到处都是白绸,沉重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凤府。
“什么?”凤卿怔忡道。
寒郁眼中没有了任何神采,他只是极为平静道,“让我陪你母亲入棺。”
就在所有人都还未从这句话里回神时,寒郁已经躺入棺内,抬手合棺盖。
白飞飞一把抓住正在合起的棺盖,“难道您不想找出害死祖母的真凶吗?”
“真凶?”寒郁木然的眸子终于有了变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得到消息赶来的弄月觉得不可能,“老夫人的本命星是自然陨落的。”所以他才没算出老夫人有劫数,但他却算出另一个人的死劫。
弄月话一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白飞飞身上。
只有寒郁的目光变得深邃,不可琢磨。
白飞飞脸色极沉,“不是!”
栖枂上前抓住白飞飞的手臂,那双不笑自带情的眼里透出了戾气,“那是谁?”他对她从来都是无条件相信。
白飞飞盯着寒郁,“那就要问二十年前我们被谁掳走,哥又是被谁下毒,寒伯父又为何突然消失!”
寒郁不说话,只是动了动身子,贴着苏雪耳畔轻呢道,“待我将恩怨了去,再来陪你!”
三日后,寒郁坐在苏雪房内的窗旁,地上跪着的是苏雪贴身的老嬷嬷。
凤卿悲痛质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这个同样给了自己慈母般深爱的人却将他母亲至于死地。
“为何?”苍老的声音不难听出一丝嘲讽,“为何苏雪明明爱着你父亲,却又不放开寒郁的手,为何她可以自私到对寒郁欲拒还迎,让他情根深种?”
寒郁目光冰凉,“那都是我自愿的。”
老嬷嬷眼里泪花闪动,“是,你为她不惧流言,不惧岁月!可是我心疼!”
云蓿不觉退了一步,被身旁的白飞飞扶住。
“你——”寒郁冰凉的眸子有了变化。
“如果她爱你,我可以成全!可她让你付尽所有,却夜夜对着那半块破玉倾述衷肠!”泪水一滴滴落在青花地砖上,在格外寂静的房内似乎能听到落地声。
寒郁起身,“所以你就要害她,日日给她下长梦散!”
老嬷嬷嘴角勾起笑,“呵呵,你知道的,长梦散可以让人死于自然,但需二十年!你师妹可是特意为你们相见之日准备的。”
寒郁俯身紧扣她双肩摇晃道,“她待你如亲姐妹,你怎么下得入手。”
老嬷嬷任对方摇晃,嘴角溢出黑色的血,在对方震惊地松手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可惜你在制毒上不如她的造诣。”话落,老嬷嬷缓缓倒向地上,却被凤卿扶住,“茉姨”!
老嬷嬷望着凤卿,嘴角缓缓扬起,闭上了眼睛。
弄月神色一凛,上前替老嬷嬷把脉,欧阳明日对白飞飞摇了摇头,无力回天。
“死了。”弄月叹息一声。
寒郁连退数步,撞到身后的桌子,往日的一幕幕涌现心头,“寒公子,我家小姐在桥上,寒公子,把这花送给小姐吧,这是她最喜欢的了,小姐,我去给你们煮酒……”
白飞飞闭上眼睛,她只感觉胸中有股怒气不断乱窜,似乎要冲破她的身体。
欧阳明日握紧白飞飞的手,看着寒郁道,“她说的只有一半是真的,她爱您是真的,但毒绝不是她自愿下的——”
白飞飞睁开冰冷的双目,截口道,“您还不明白吗,她是被逼的!她一直希望你跟祖母都好好的,可是危难当头,她别无选择,爱是自私的,所以她选择了您!”
弄月起身道,“所以您还打算因为承诺而隐瞒过往吗?”
寒郁神色数变,上前一点点拭去嬷嬷嘴角的血,快步走出房外,桌沿处徒留下一个掌印。
指骨般长的黑笛发出难听又刺耳的声音,三声后,寒郁将黑笛化为粉沫。
“不用派人找了,你们找不到她的,只能她主动现身。我可以将过往说出,但除了我,你们谁都不能动手!”
林月紧紧揪着身上的被褥,往地上的金色盆里又吐了口血。
白发女人用娟帕将林月嘴角的血擦拭干净,丢在地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染红的娟帕。
扑动翅膀的声音让白发女人眼底有了变化,她回头望向琉璃框,发现里面的蓝色鸟儿不断扑动着翅膀。
林月异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动了,姐姐,他还是在你的计划中。”
白发女人走到琉璃框前,捧起看了会,走到撑开的窗前,打开琉璃框,让蓝鸟飞向天空。
“恭喜姐姐,”林月拭去嘴角新溢的血,忍着身上阵阵疼痛,强笑道,“终于能得偿夙愿。”
白发女人回到床前,轻抚林月已然年轻的脸,“可惜我改变主意了。”
“姐姐——”
冰凉的手指落在林月唇上,染上了鲜红的血,白发女人露出了一抹极淡却也极柔的笑。
寒郁望向那灰白的苍穹,轻轻将往事说出。
原来那年寒郁的师妹柳雨来信告知师傅被人重伤让他速回谷。寒郁不疑有他,等回谷后才知师傅已闭关数月,而柳雨却踪影全无,待寒郁匆匆赶回北越时,却看到站在城门上的柳雨,她手里拿着苏雪的手镯。随后她带着寒郁来到间破庙,苏雪是在里面,但脸色不好双眼含泪。寒郁忙上前,可无论问什么苏雪都是落泪不语。就当寒郁焦急万分时,柳雨却笑着告诉他凤卿两个孩子都在她手上,若想要回孩子,就得苏雪亲自开口让寒郁娶她,并终身不离。苏雪闻言愤然拒绝,告诉柳雨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种无比自私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