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年立秋,因缘际会。这是我第一次到贵州,看山,看水,感受少数民族风情。此行让我经历了一次身心特别的体验,百味杂陈,感悟良多。
一.缘起
从主观愿望,自从奶奶去世之后,老爸情绪状态不是太好,爷爷常年跑远船,父亲角色缺位,老爸是长子,从小就承担长兄如父的责任,从未远离过奶奶,65年的母子感情链接太深。现在看着他的状态,就像个孤儿的心境。近期过来佛山看我,遂决定安排几天陪他外出散散心。从客观条件,贵州是高铁可以到达的地方,可以不需要提前很多天报名参团,属于可以随性而至的地方。加上贵州花果山瀑布水帘洞,能够同时满足孩子的西游记情结。基于以上考虑,就下定决心并付诸行动,所有没有付诸行动的想法都是空想,纠结是最消耗能量的。就这样开始了一趟拖老带小的旅程。
二.途中
(一)似水流时
第一天4:45起床,收拾安顿,5:30到达集合地,6:30到达高铁站,7:27的高铁,将近五个半高铁路程,车上吃了一个昂贵无味的高铁快餐,味道很一般,仅能饱肚,但也算是一种体验吧。第一站是安顺的青岩古城,下车那一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赶紧给俩b买个草帽,一路走,有中暑的感觉。古城的城门蔚然壮观,城下一湾细湖,水质澄清,睡莲盛放,湖边芦苇摇曳,百花盛开,中和了古城的人潮喧闹,热浪滚滚,带来一丝丝的安宁。古城人头攒动,导游留给我们的游玩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拖老带小。只能匆匆观看赵氏公祠,清朝戍边大将赵国澍的纪念祠。看他的简介,还是很受感动的。他与夫人陈氏育有四子二女,他37岁时战死。陈氏独自抚养孩子。四个儿子中,四个中举人,三个中进士,其中二儿子赵以炯成为贵州历史上的第一个文状元,还有一个儿子中经魁,在科举时代,可谓殊荣,为贵州前所未有的举国惊异。内心的震撼难以言喻。短短几百字,却是几代人生。这也是他得以青名留史的重要原因。在古城品尝了酸梅汤,非常的甜,与广式酸梅汤大相径庭。游毕古城后,就前往安顺安排入住,房间简洁,小而全,不美,但还是比较干净。简单晚饭,团餐,我带着老人孩子沿着安顺的主街道走走逛逛,天还没有黑,随手拍了几张相片:夕阳,孩子的背影,街头的小店,广场的气宇轩昂的石刻马雕。老爸总是习惯担当,还是要帮我拿行李和带孩子。逛了一个小时,就回到酒店安顿孩子冲凉睡觉。
第二天,又是一天早起,5:40起床,安顿几个孩子的洗漱,收拾行李,用完早餐,开始一天的行程。只有不到40分钟的车程,一早到了本趟的最精华的景点黄果树瀑布,印象中看过三次比较震撼的瀑布,高中阶段看的庐山三叠泉瀑布,是李白笔下的“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观之美;第二次是美国行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当时那种磅礴气势恢弘壮阔,令人震撼。此趟算是第三次瀑布,现在是水小季节,河水仍然分成4支,铺展在整个岩壁上,不失其“阔而大”的气势。但它是我学多的童年想象的依附,四年级时我已经阅读全套《西游记》,无数次想象那一灵猴是如何在一众凡猴的质疑中,勇敢的跳入水帘洞的情形。想到高中的自己,当时团委在选拔组织委员,我毛遂自荐,在一干同学的诧异眼神中气定神闲的走马上任。我从小的隐喻就是天地一灵猴。第二个行程是天星桥景区,印象深刻有三点,一是观赏石、树、水的美妙结合,这里是水上石林变化而成的天然盆景区。二是“数生步”。据说盆景区内的水位是固定不变的,水中的石块是天然形成,有些石块经过加工后铺成道路,露出水面供游人行走,一块石头是一步,一步是一天,总共365块形态各异的石头蜿蜒在水中,正好是一年,人人都有份。人在景中走,就好似在画中游,每个人都边行边看着石头上的日期,找到自己出生的那一块,就是自己的“生步”了,然后会站在自己的“生步”上,许个愿,留个影。有意思的是“数生步”缘由上的几句话,另有一番含义:“数到你生日的那一天便是你的“生步”了,让人回味无穷。三是美人榕,伫立榕树前的时间不长,我竟能看见两个美人的轮廓,据说有些人可以看到五六个轮廓。最后一个景点是陡坡塘瀑布,景区不大,但确是《敢问路在何方》的拍摄取景点,走在瀑布下,很能感同身受《西游记》里师徒四人为了取得真经的坚定信念,跋山涉水,斗罢了艰险,又出发的那种英雄气概。结束了这个景点之后,就开始了3个小时踏上贵阳的回程。入住的是贵阳的5星级酒店,还是非常舒适的。为了吃上最正宗的酸汤鱼,打车8km去了云岩区的侗噶佬酸汤鱼,要了一个5人套餐,菜很有特色,但真的偏大,对老爸是极大的挑战。主菜酸汤鱼确实非常的酸爽,很美味,我自己喝了三碗汤,老爸和小孩都觉得不大习惯。晚餐完毕,回到酒店安顿好,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带着孩子沉沉入睡。
第三天,行程不是那么紧凑了,我继续早起,一个人出门,绕着酒店附近跑了3km,动力之一是打卡贵州,点亮勋章。今天首站是前往双龙镇,走玻璃栈道和吊桥。在去的路上,导游声情并茂的描绘其惊险。在我心中,唯有蹦极和跳伞才是终极挑战。双龙镇景区游客不多,恰逢百花盛开,大如碗盖的艳红玫瑰,生机勃勃的五彩蜡菊,贵气逼人的薰衣草,休闲自在的狗尾草。进入景区后我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安宁与舒适,与昨日人山人海的花果山相比,觉得这才是我放假休闲的归处。走在玻璃栈道和吊桥上,孩子们惊叫着,好奇着,我心无旁骛,昂首挺胸走过,恐惧很多都是想象出来的。停留一个多小时,就简单午餐。午餐后踏上前往雷山县西江千户苗寨的旅程。三个半小时路程,路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小b趴在我的腿上睡觉,出了汗,流了口水,很是酣畅淋漓。到达苗寨的时候,被深深的被震撼到了,同团的团友感概这里还是商业化太浓。其实,这也是人云亦云,如果不是商业化,我们大多数普通人都不是徐霞客,也不是专业旅者或者专业摄影或者采风团队,如果没有被开发出来,我们很难有机会这样近距离一睹世界最大的苗寨聚集地。还是很感恩有这样的眼缘。抬头望去,蓝天白云下,青山绿水间,鳞次栉比的浅褐色吊脚楼层层叠叠的铺陈在半山腰间,让人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同时,更为人类适应自然的能力和为了营造美好生活的创造力而折服。从某种意义,人确实是无所不能的。入住的客栈很小,但很有特色,洗手间没有门,只有两块蜡染布帘翠霞,房间虽小,但小而美,小而全。推窗望去,映入眼帘的都是此起彼伏苗族建筑。安顿好之后,导游带我们去苗寨观景台,远眺整个苗寨,甚是壮观。在那里,我跟孩子换了色彩鲜艳的苗族服饰,戴上了隆重的银项圈和银头饰,看着盛装下的孩子,很是感动。当年的小bb长大了,很闪耀,很美丽!少数民族确实是最顺应自然的,天人合一。在盛装下,女性纯粹之美在感官下全然呈现。观景后,去体验了长桌宴,第一次吃了炸蚱蜢,很鲜脆,跟吃虾干没有太本质的差别,但不大习惯,仅仅吃了一个。酸汤鱼的汤我很喜欢,喝了两碗。饭毕,走走看看,夜景是极美的,远眺,如同满天的繁星。小b说是像爱心。没有动力买什么东西。只是留下体验和感悟。见到了苗寨的标志石,余秋雨写下:用美丽回答一切。
第四天,在千户苗寨的晨曦中醒过来,6:15准时出门,孩子还是酣睡,我又出门爬了一趟观景台,边走边感受,同时随手拍下好多张清晨的宁静相片。大山的安宁凸显了清晨的珍贵,这个世界上难得的是晨型人,大多数人还是好逸恶劳的。8:00离开西江,简单午餐后,就前往大七孔景区。到达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感觉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呼吸都觉得费力。这个景区还是比较大的,我们一路走去天生桥,一路被翡翠般的湖水的美深深打动,我发自的内心的感受到大自然的美是难以形容的,在这样的美丽映照下,词汇的贫乏,感受的粗糙,领悟的分散,都是掣肘。我一路拉着小b,一路跟他感概大自然的美,小b跟我杂聊,很多的留影都是自拍,但于我,其实留下多少相片意义不是很大,还是那一刻的心境才是最珍贵的。游毕大七孔,就到了荔坡古城,刚好下起了小雨,这是人造的古城,生意凋零,只有几个小店,逛起来没有多少意思,早早回到酒店安顿,入住的荔坡樟江部落大酒店号称是荔坡最好的五星标准酒店,旁边就是小吃一条街。晚餐自行解决,我带着他们去小吃街去吃豆花烤鱼,喝了一碗凉粉,很美味,要了一支啤酒,吃香的,喝辣的,酣畅淋漓的喝酒聊天。晚饭毕,带着孩子去广场走走,玩一些射击打气球,丢圈圈的游戏。恍惚回到自己的童年生活过的县城运动场的夜间人潮涌动,大人孩子,其乐融融的情景。
第五天,依然5:45早起,来不及跑步。今天的行程是小七孔,本趟出发前我一心向往花果山瀑布,对大小七孔没有多少期待。但昨天在游玩大七孔的时候,还是给湖光山色给震撼到了,天空的蓝,湖水的绿都是那样的让人着迷,小b说这是邪恶的绿,我问他为什么会把绿色跟邪恶联系起来,他回答不出来。从8:00-12:00一共有4个小时的行路,路经卧龙谭,翠谷瀑布,68级叠水瀑布,拉雅瀑布和经典的小七孔古桥,一路上,老树林立,翠竹依依,瀑布跌宕,鸟啾虫鸣,很容易把人带入正念的境界,人在画中游,画将人凸显。深感这个地方其实很适合休闲度假,在景区里面入住,然后畅游一天,才是最舒服的行程。有一段路,我很是恍惚,突然想到人真的是赤条条来,又赤条条的走,所有的外景都是内心的呈现。我何以在现在有这个机缘来到这个地方,是如此的似曾相识,但想不起什么时候看过这些情景,是肇庆的鼎湖山吗?但那时候的自己却什么都记不住。是智力还没有发育?是感受力还不够细腻?还是内心不够安宁?而这一两年,去的地方,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那么的印象深刻。到了小七孔古桥的那一刻,内心的震撼是那样的深刻,我喜欢这样的美,这种古典的意味深长的美。游毕小七孔,简单午饭,午饭后送高铁,踏上归程。
(二)人在旅途
1.邂逅10岁小老板
在荔坡县城入住的那一晚,晚饭后,带孩子去附近的广场走走逛逛,偶遇一个丢圈圈的小摊档,老板居然是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估计他是孩子王,旁边围着几个小男孩。6排大小不一的公仔排得齐齐整整,直径10cm左右的轻巧塑料圈,只要在白线外朝着公仔丢圈圈,套到的公仔就归游客所有。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但其实很难命中。孩子特别会招呼客人,问我们是否游客。我们说是,他说可以优惠给我们,本来5元可以丢15个圈,我们是游客,就让我们丢17个圈。其实送多少个圈都不要紧,因为根本也扔不中。后来我扫了孩子王挂在脖子上的微信收费码,帮衬了他15元,一共丢了51个圈,还是没有命中,他主动送我们一个陶瓷小龙猫。“因为你们是游客,所以我要送你们一个礼物”。他告诉我,旅游旺季的时候,他每天晚上7:00-10:00都会在这个广场摆摊,大概一个晚上有100-200元不等的收入,每个月收入3000元是没有问题的。“我很有钱的”,他坚定自豪的告诉我。不禁感叹:这样的孩子,即使扔在垃圾堆里,都能够茁壮成长的。
2.另类美女导游
本次出行是跟团游,地陪是一个20出头的面容清秀的女孩,外号是何仙姑。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好些青春痘,她说自己也很爱美,每年都在这个脸上花了很多钱治疗痘痘,但效果始终不好。真诚老实,没什么经验,甚至有些笨嘴拙舌,虽然我们选择的是没有购物点的旅行团,但一个导游要推销点土地产,增加些什么额外的表演观看,赚点小钱,应该是很容易的事。但这个何仙姑好像志不在此,车上介绍景点什么都是控制在20分钟内讲完,尽量留个旅客安静的休息时间。在每个景点的等候时,她也总是不急不躁,不催不喊,总是告诉我们:再等一会,有些旅客还在上厕所呢。一听到上厕所,大家也都只能耐心等待。但第二天开始,就发现慢慢的整团人都比较准时。第三天,小b告诉我,说何仙姑几天都没有换衣服呢。她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告诉我们,她在带上个团的时候,把自己的行李忘记带了,后来打电话给酒店,直接快递回她自己家。我听到了,不禁狂冒汗。连导游都可以弄丢行李,这该是多么不靠谱吖。但我的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她,这几天大b总是去牵着她的手,一路跟着她走。最后一天,何仙姑终于花了20分钟,告诉我们她手头上有哪些土特产,问我们是否需要,还一再强调如果不需要就不要带了。团友们还是根据自己的需要,多少都买了一些。在送高铁的路上,何仙姑讲了一个流传贵州的小故事:抗日战争的时候,一个炸弹掉下来了,刚好炸到了一个贵州农民的酸菜。这个贵州农民哈哈一笑:好大的一坛酸菜吖。虽然辛辛苦苦腌了几个月的酸菜被炸飞了,但其实也没有多大事,再腌一坛酸菜就是了。由此也可以看出何仙姑豁达大度的人生态度。感恩她这几天一直帮忙带着大b,经常左手牵着大宝,右手牵着大b,所以我还是买了好些其实不大需要的土特产,希望能够让她此趟带团,跋山涉水,赚点小钱,治好痘痘。
三.思悟
本次最大的意义就是跟父亲一起出行,这个机缘巧合,感恩第一次陪伴老爸出行,没有巨大的冲突,增进了彼此的了解,看见了人性的无奈。
在荔坡的那个晚上,晚餐自行安排,跟老爸要了一支啤酒,啤酒刚入肚,他就开始发牢骚了。开始按照他的想象跟认知来解读我的生活了。先是聊到茅台的股票,茅台的股票我从700多元一股,拿到800元一股,卖出,又从900元一股拿到1000多元一股。买股票是需要一套人生哲学支撑的,单纯价格就可以吓跑很多人来购买及持有了。老爸认为买股票就应该买3-4元左右一股的,说这样再跌也不会跌到哪里去。有时候我很难理解这种思维,股票的升跌是以百分比来衡量的,不是像买菜一样,见到便宜就买。接着他就开始控诉了保姆,责骂了孩子,抱怨了他们的言行。我忍了再忍,问他讲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是把保姆赶走?还是凸显他自己的重要性?是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要留在佛山?还是真正站在我的角度解决我的问题?当我把这些问题一个个抛出来的时候,他渐渐沉默了。我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父亲拥有这些信念和思维对他这一生的工作和生活影响有多大。也再次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孤独。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我不是唯一有这种感觉的人,对他人的抱怨,找个替罪羊,确实会让自己感受更好一些,但压根不能解决任何自身的和现实的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最核心还是要勇于担当,全然的担起自己的责任。而最核心的一点,每个人如果没有办法把自己的人生过好,然后还花一大堆时间与精力去指点别人的人生,这本身就是天大的玩笑。正如为人父母,自己都过得不好,却天天想指点孩子和掌控孩子的未来。尤其是已经成年的孩子的未来,本身就是非常可笑的事。
人的一生,很多人都很努力,也很想做事,但不一定有其时,有其位,有成效,真正有福报立名,立言和立功的属于沧海一粟。绝大多数人最后就只是留下回忆了。老爸就是个普通人,希望他也有多一些美好的晚年回忆。我要彻底放下内心对父母的期待了,从此以后,我就是自己内在孩子的父母,我希望父母怎样对我,我就自己这样去对待自己。
只言片语,难以言绘本次出行的所有感受及体悟。只是希望留下客观的记录,以待以后回忆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