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样的下午,天气微凉,太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我和那个叫青青的女孩身上,暖暖的。她和我同年,比我大两个月,让我叫她姐姐。她是我最温暖的记忆。
她家和姥姥家一墙之隔,最可喜的是围墙很低,我们常踩着围墙下的柴火喊对方。夏天大人睡的晚,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坐在街上。男人背心搭在肩膀上,一只手拿着旱烟袋,一手捏着烟丝,往烟缸里装,他们一袋烟接一袋的抽着,咳嗽着,我俩在大人跟前疑惑不解,既然呛的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抽呢?说起来,我俩也真是那捣蛋鬼里的一份子。一次,村头的孙老头,他是最爱逗我们的。他无儿无女,听大人说他儿子修渠的时候被水冲走了。他的烟抽的最厉害,也咳嗽的最厉害。村里人自制的烟丝通常都会装在一个小布袋里,装完烟小布袋有时会放在一边。我和青青就逮着了这个空,把他的小布袋拿过来,一人抓了一把土偷偷的放在袋子里,悄悄放回去,然后躲起来等着看热闹。结果我们失望了,他拿起烟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回家了。第二天的我俩,早把这件事忘了,老孙头手里拿着两个沙果,喊着“青丫头”“小慧慧” ,朝我俩走过来,微笑着“奖给你俩的”。大人们莫名看着我俩,只有我俩知道我们做什么了。怯怯的接过果子撒腿就跑,跑出孙老头的视线,气喘吁吁的看着手里的果子久久不能咬下去,好像果子里有毒药似的不敢吃,其实我俩知道是歉疚。我们没有商量,但从此再没有犯过这个错。现在想想,孙老头太有智慧了。
虫子在村里是寻常见惯了的,我偏偏就怕这些小生命。夏天的夜晚,萤火虫飞在夜空,它释放出来的黄绿色的冷光,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充满了神秘与好奇,我总想抓一只,就是不敢。青青就不一样,她会去抓,把它们放在瓶子里 ,放在我手里。还不忘说一句“胆小鬼,看吧”。
我俩最爱玩儿的就是过家家,她永远是做爸爸,我永远是妈妈。她说她不爱做饭看孩子。春天海棠开花的时候,把地上的落花拾起掺和着土和水做成小方块充当糕点,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是孩子,还要给它附加上一些疾病,青青这时候就会有好几个角色,是爸爸,是大夫,是跑腿叫医生的邻居 。我有时会问她,为什么不让我扮爸爸,她就会说,我比你大,当然是我保护你了。我常会因为“保护你”三个字而偃旗息鼓,不再争辩。我俩常常忙的不亦乐乎 ,大人喊回家都没有听见。那时候的我们六七岁。那是最无忧的时光。平淡无奇的日子,平淡无奇的俩女娃娃,结下了一生都不能忘记的友情。
后来我走了,离开了那个从小长大的地方,从小玩儿到大的青青。再后来听说她嫁人了,有三个孩子。反正我再没有见过她,这些年阅人阅事无数,经历了人情冷暖,看多了世态炎凉,她始终在我心里,如她的名字青青,每每想起都觉得温暖。她是我生命里抹不去的一抹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