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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聪明的人不会感觉自己聪明,只是觉得其他人反应有些慢。
帅的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帅,只是觉得其他人五官排序有点乱。
我打小就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
我妈也对我说,生我那天是有异象的。村头的狗狂吠不止,拉粪车粪桶破裂漏了一地,孙寡妇夜里突然不叫了,广场舞带头大娘王咔嚓竟然迈错了步。
我长得比一般人白很多,眼睛很大,笑起来很甜,小时候村里的大姐姐老娘们都喜欢抱我,说我可爱,现在她们也想抱,只是发现我能读懂她们色眯眯的眼神后,不太好意思了。
我的脑子也好使,那些鲁班球、九连环、孔明锁全部都是小儿科,下憋死牛、玩斗兽棋我从来没输过,从城里回来的牛蛋买回来一个魔方,说是想要灭灭我的威风,我一个小时就给解开了。
牛蛋不知道,有一次村花小芳买胸罩搞错了号,被勒得差点憋死,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个手指头在她背后轻轻一搭就给她松了绑,一个小小的魔方又怎么能难得倒我。
2
七岁时,父母怕在村里耽误了我,托关系把我转到了市实验小学学习。三年级之前,由于试卷太简单,我的无敌状态并不明显,怎么说呢,反正没考过100分往下。
四年级之后,伪高智商选手们迅速被难度加大的试卷淘汰掉了。慢慢的,能考满分的从十几个人,到了七八个人,再到三四个人,最后,只剩下了我自己。
你以为我只是书呆子吗?游戏机我也玩得很溜。
学校旁边有个破楼,过去是百货商场,倒闭后门面就出租了。里面先是摆了几张台球桌,后来增加了游戏机,除了投币的,还有连电视那种,按小时收费。第一次上手的游戏,一般三五个币通关,再来第二遍,也就死个一两次,玩到第三遍,没有意外情况一遍就搞定了。如果是格斗游戏说好了输家付钱,赢了继续做庄不用下机的,我可以免费玩上一整天。
有一阵,同学间流行一本叫《七龙珠》的漫画,当大家都痴迷于里面的赛亚人变身时,我却对那美克星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有时我觉得,自己或许就是个异星的王子,阴差阳错流落到了地球,冒充普通人,做着普通事,我原本应该有更大作为的。
3
初中,我被保送到了省属实验中学,突然发现想继续保持第一比较费力了,稍不留意,甚至会跌出五名开外,而在第一军团和我较量的几个人,似乎并没有我努力。
这让我万分紧张,难倒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优秀?
不!我明明是天才,现在是,将来也是。
人生开始以满血燃烧状态全速输出战斗力,我努力维持住第一集团军领跑小分队身份进入了高中。
所在学校通过自主招生搜罗了一批本省还有周边省份的尖子生,他们让我对出类拔萃有了全新的认识。
4
张耳非数学从来都是满分,并且都是60分钟内交卷,他还是围棋高手,拿过全国青少年组的冠军,目前是业余六段,我和他下五子棋,基本说几步赢我就能把我K.O.,后来不愿意和我下了,说会拉低他的段位,有种你就四步赢我,陪你练棋还不知好赖。
毕荐引是个绘画高手,手绘的春宫图太过香艳被几帮人争抢引起了级部主任的注意,但他作为事主被校长约谈后却“无罪”释放。因为校长的朋友——中央美院的一位教授鉴定画作后认为该生极有天赋。所绘人物线条简约,比例协调,不是写生作品却偏偏灵动异常,充满了想象力与生机,该教授想撺掇他转学艺术,后来被校长怒扣了电话。嗯,这家伙成绩很好,是作为清北后备生校长留存重点培养的。
最让我理解不了的是罗小红,你说你成绩好也就算了,为啥还长得美,长得美也就罢了,为啥还这么“开放”?连我这种一心只读圣贤书,从不关心八卦事的outman,知道她谈过的恋爱就有五次,分别是五个班的第一名。这让我非常怀疑她的动机,是为了偷师学习方法,还是想让他们分神成绩下滑?但和她谈过的“药渣”们却纷纷表示,罗小红是个好同志,从不影响自己学习,还把自己知道的倾囊相授,她只是太想和优秀的人交流,被你们误会成了“开放”而已。这种说辞我显然无法接受,想和优秀的人交流,为什么不来找我?
难道我……难道……我……我真的……没……那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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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再一次被闪电击中,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命运的嘲弄。
不用说你们也猜得出,高中阶段我学得更刻苦,成绩却更差了,别说前五,连保持级部前五十都困难。
自尊心让我不愿意放弃那美克星王子的身份,但我还是做了折中,每发现一个比我强的,我就把自己的王子编号往后加一个数。
小学时我是唯一的王子,高二过完,我是王子0165……上了大二,我是王子0283,大四毕业我是王子1439,读到了研究生,到了王子9872,四位数快数不开,要升五位数了。
你以为这就完了?工作后我又发现,只加后面的数还不够科学,有些人,段位根本不在王子这一档上,我们是王子,人家是王子的爹,得换算成皇阿玛再算。
6
再后来,我没精力再算了,我接受了自己是个普通人的系统设定。
从闪闪发光到不声不响,不能说是一种胜利。
从奋力挣扎不愿降低自我评价,到看到差距接受排名完成灵魂的自救,或许能算一种幸福?
现在的我,
偶尔读诗,诗这样写——
你也曾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却终究柴米油盐,酸甜苦辣。
有时听歌,歌这样唱——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这是一种必然的成熟?还是注定无法躲过的堕落?
我不知道。
但内心的自己,或许还在等待时机,盼望再有闪光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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