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始
吴刚怀疑他老婆林雪外面有人了,但也只是怀疑,还没有坐实。
这种事情,他只能暗自神伤,独自心痛。他没法跟别人说,这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他能想象得到,如果他把血淋淋的伤口撕给别人看,无论对方是谁,表面上安慰他,背地里不一定怎么笑话他。他不能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伤不起这个自尊。
他之所以怀疑林雪,基于两点理由。
第一,林雪最近这段时间,热衷于参加同学聚会。人家不说了吗?同学聚会聚一聚,拆散一对是一对。虽然他心里知道林雪是班长,负责组织联络,可总有同一个他叫不上名字的男生找她,明显有问题。
第二, 他记得之前他们开店的时候,有一个长得高帅的男人去找过林雪,那个男人他也认识,叫马辉。而且这事,当时他并不知道,是事后林雪告诉他的。直觉告诉他,林雪的坦白透着心虚,这里面肯定有玄机。
可恨,他鞭长莫及。他跟林雪分开两地,他在市里工作,平时不回家,只在周末回去一次。林雪一个人在家,他恨不得自己有雷达、通天眼,天天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着林雪,掌握她每一个风吹草动。天天在身边的说变心就变了心,何况像他们这种天高皇帝远,想管管不着的!
谁让林雪长得让他不放心?林雪不是第一眼美女,胜在耐看,看得越久越有味道。而且雪脾气好,性格特别温柔,这一点多么可贵,他喜欢得要命。他相信他喜欢的,别的男人也喜欢,也会虎视眈眈。就算林雪不去招惹别人,不能保证别人不来招惹她。
若不是为了生活,他怎么舍得扔下心爱的老婆,独自一人在外面呢?可是生活逼得他没办法。
为了以防万一,每次他给林雪打电话,都拿话点她:“你一个人在家,要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刚开始,林雪还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你放心,我知道好赖,哪些事情不能做。”
再后来,林雪不爱听了,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反问他:“我能出什么事?你要是不放心,就回来看着我!”
弄得吴刚这一颗心时常七上八下。吴刚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自己的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本来他住在市里单位宿舍,现在为了林雪,动不动就搞个突然袭击。他跟林雪打电话,林雪问他:“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他嘴上说:“我不回去。”心里觉了惊,好好的,你为什么要问我回不回去?不正常,有情况。打个返程车连夜赶回去。
林雪见他回来,非常意外,嗔怪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他打量家里四周,再看看林雪,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声音却是硬梆梆的:“这是我自己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一句话把林雪怼得没声了。
夜里,两个人躺在被窝里。小别胜新婚,吴刚的手抚上林雪诱惑的身体。长久以来养成的默契,林雪明白了吴刚的心意,眼睛脉脉含情。吴刚痴缠着林雪,两个人忘记天地,忘记世间一切,眼中只有彼此,好好地恩爱一回。
激情过去,林雪睡着了,吴刚却睡不着。他看着她,她这么好,让他从身体到心理都得到了极致的满足,他怎么舍得将她拱手让人?不能再这么任之发展,不管林雪有没有变心,自己都必须做些事情,不能等着别人来宣判自己的命运。
他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要是林雪真的背叛了他,他也舍不得让林雪离开他。要是林雪没有背叛,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可是现在他不能确定林雪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女人让他又恨又爱,带给他欢喜,又让他痛苦。
林雪能感觉到吴刚对自己的态度变了。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对她态度冷漠,有时候看他,就像不认识他似的。这让林雪也很痛苦。她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这种毫无理由的冷暴力让她由不安变得愤怒。
林雪的初中同学准备利用周末时间大伙聚一聚。林雪因为最近和吴刚关系有点僵,不太想参加的,可是她是班长,推脱不开,只得答应同学们自己组织,到时候她一定去。
等周末吴刚回来,林雪知道他这段时间总是阴阳怪气,小心翼翼地说:“晚上我同学聚会。”
“不行!”吴刚坚决反对。
林雪觉得奇怪:“我不是征求你意见,我只是跟你说一声。”
“我说不行就不行。不许去!”吴刚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点温度。
“你越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林雪个性温和,但却是却吃软不吃硬的主。她赌气去参加同学聚会。
吴刚气得肺都快要炸了。她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有情况了吗?看那架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他就不明白,一个同学聚会哪来那么大的吸引力,还是吸引他的不是聚会本身,而是某个人。
林雪去参加同学聚会的这个晚上,吴刚一直心绪不宁,他觉得,林雪变了,不是他当初认识的林雪了。以前,他说什么她都听。现在,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专门和他作对。
过了十二点了林雪才回来,是“那个同学”把她送回来的,整个人喝得醉熏熏的,站都站不稳。
她又哭又闹,一个劲地对吴刚说:“吴刚,我难受死了!打死我再不喝酒了。”
吴刚看她遭罪的样子,又急又气,却还是帮她倒了杯蜂蜜解酒。这笔帐他先记下,回头慢慢跟她算。
林雪第二天酒醒了,发誓自己再也不喝酒了。吴刚对她冷嘲热讽。她只当他是生他昨天晚上的气,哪里知道,他心中的弯弯肠子。想想自己昨天晚上的窘态,她决定不跟吴刚计较。谁知道吴刚却当她作贼心虚,心里更加火大。
快到年底的时候,吴刚自作主张,买了一辆车。有了车,他就不用成天在单位住了,只要他想,每天都能回来,守着他的林雪姑娘。
很长一段时间,林雪觉得吴刚对自己十分冷漠,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吴刚有时又对她千依百顺。可是时间越长,她就觉得,吴刚对自己,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他干涉她越来越多,他想要操控她的人生,安排她的一切。
她心里十分委屈,她还是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而吴刚,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前后又有如此大的转变。而且,他对别人,还是一个十分热情的人。为什么他对自己,时而热情,时而冷漠,一个人怎么会有完全相反的两面?
林雪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她以为吴刚只是一时工作压力太大了,无法排解,情绪才会多变。而且,他总是习惯独自承担压力,从来不跟她说。而她,也确实帮不上他的忙。她心疼他。
两个人就在这种别别扭扭中又过了大半年时间。
有一天晚上,吴刚在单位住没有回来,林雪给吴刚打电话,她兴致很好,问吴刚:“晚上回不回来?我想你了。”
这种情话在吴刚听来,格外刺耳,他想也没想,冷冷甩出一句:“我想回去就回去,不用你管。”
林雪不解:“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说话?”
吴刚说:“我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啊?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好好想想。”
“我做过什么?你今天把话说清楚,我忍你很长时间了。”炸弹终于引爆了。
……
吴刚把电话挂断了。
林雪再拔,吴刚一直不接。
林雪想着,觉得吴刚莫名其妙。她越想越觉得憋屈,违背了自己不再喝酒的誓言,上楼下小卖部买了两瓶啤酒拿回来。
这时,吴刚可能也怕林雪这边出什么事,一个劲地给林雪打电话,林雪直接给挂断了。
林雪拿着两瓶啤酒回家,她突然觉得挺无聊的。生活也是,吴刚也是,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让人瞎猜,没意思透顶。也许,日子是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该分手了吧。想到这,她心里又十分不舍。
一个小时以后,吴刚回来了。林雪看着吴刚风尘仆仆的样子:“你怎么回来了?”
吴刚看着茶几上放着的啤酒:“你又喝酒了?你忘了你喝酒遭多少罪了?”语气不觉软了下来。
林雪凄楚地笑了:“你管我干吗?你要是真心疼我,你就不会说那种话。”
吴刚直接把窗户纸捅破了:“你跟你那个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总是找你?”
林雪十分震惊:“我就觉得你心里有事,果然是这样。你还记得吗?咱们刚结婚的时候,我说过,你以后要是不爱我了,你直接告诉我。你说,你也要这样。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话都放着明面上说。根本没有那种事,你冤枉我了。”
吴刚闷声说:“可他总是找你。”
林雪说:“我们结婚以后,怕你多想,我从来不敢单独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单独有过任何接触。你要是还不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说完,刚烈的林雪,竟然一把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腕比划道:“你冤枉我,我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我今天就死给你看。”说着拿着刀就向自己的手腕刺去。
吴刚一看,林雪是铁了心不想活,他赶紧冲上去,夺下林雪手里的刀,放得远远的:“林雪,你别做傻事。”林雪那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吴刚心一横:“你敢让我查你的通话记录吗?”
林雪这时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翻开手机的通话记录,把手机递给吴刚:“你看,这是他的号码,我们俩连电话都没有单独打过。”
吴刚一看,确实没有两个人的通话记录。
他还是不放心,又提出要用电脑查林雪的通话记录,林雪为了证明清白,一咬牙同意了。
一番折腾查下来,他没有查到任何信息。而这边,林雪还在哭。
“你还记得马辉去找你吗?我挺烦他的。”吴刚查通话记录没查到什么,把心放下,索性一吐为快,把长时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是他去找我的。他那段时间跟他老婆闹了矛盾,他找我出主意跟她老婆和好。我怕你多想,也都告诉你了。刚才你查了我这一年多的通话记录,你也看了,我跟马辉没打过一次电话。”
吴刚听了林雪的话,心里清楚,再闹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没想到,林雪真的没什么事,这跟他原来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他抱住林雪,一个劲地赔不是:“对不起林雪,是我错怪你了。”
林雪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
当夫妻间发生信任危机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不同的处理方式。吴刚因为还爱着林雪,他选择原谅林雪。而又有多少夫妻,因为真误会而分了手,或者明知道对方已经变了心,选择将就。
其实吴刚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爱而选择相信林雪,还是他骨子里根本就不愿意相信,林雪已经变了心。这真的是一个难题,想不清楚的问题,就不要再想。
不管怎么样,因为有爱,不愿意放手,任它里面已经发霉腐烂,日子还要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