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生与死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上订制的闹钟叫个不停,好舒服的被窝啊,真不想起,好温暖的被窝啊,可还是要起!我起身下床,赶快梳洗。谁让咱在医院上班呢?!医院上班是只能早到,不能晚。
刚过完春第三天,人还在过年的悠闲喜庆气氛中没有缓过劲来呢,拉开门,寒风扑面,我提提高领羊绒衫的高领,裹紧羽绒服,冲向门外,抬头看看太阳,它也懒样样的,无精打采的挂在天边,好像也不想起床似的。
出门被腊月的寒风一吹,整个人也清醒了,精神为之一振,赶忙跺跺脚,伸伸胳膊踢踢腿,身上也顿时有了暖意,迈开步子加速向医院方向奔去,一路连跑带跳的,才有了上班的感觉。看看路上也是行人稀少,这大过年的,除了医院上班的人,哪个单位会这么准时准点上班。
“一一,一一”后面好像有人在喊我,寻声回头,看表姐刚从电动车上下来。
我赶紧拜年:“姐姐,新年好!恭喜你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表姐急切的说:“新年好!同喜!”
看到她那急乎乎的样子,我忙问:“你这么早要去哪儿啊?”
她急忙说:“去你那儿。快上车,我带你到医院刚好有事问你。”我顺势坐上了车后座。
到了我办公室我刚做坐下,她就停好电动车跟着进来了。急急的问:“维维(她儿子)现在天天呆坐在那儿,不吃不喝也不说话,都几天了,看守所打电话叫我们过去,所以一大清早就追着你来问。”
我惊呆了,问:“他怎么去了派出所?”
表姐一脸痛苦的说:“说来话长,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家前年下半年维维和他爸爸,结识了一房地产开发商,都签了合同,我们投资三千万,他们那边出资七千万开发,结果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去年上半年却找不到人了。到他身份证号码所在地河南找,哪有这个人呀?还是个假身份证。三千万啊?都是问亲戚朋友、我媳妇娘家还有他人借来的,还有些是后来借的高利贷,而且是拿我们家加上维维的新房三套房子和三辆车作抵押才借到的。现在三辆车也被债主开走了,房子也抵债了,我现在只能住在我妈家。你姐夫也到外地躲债了,因为他是担保人,我们也已离婚,不然,债主还有追着我要钱呢。我们家破了,维维厂里的员工,因拖欠他们的工资三十万,把维维告上了法庭,他老婆说只要判下来坐牢,立马就要离婚。”
我抢着打断她的话:“华华(维维舅舅)不是亿万富翁吗?他都不准备把维维从看守所捞出来呀?维维才三十一岁,他儿子还小,才三岁,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如果就是那三十万,华华肯定会捞。可如今后面有几千万,好在这些债主没有告到法院,现在关到里面还好些,否则,还不上钱,那些放高利贷的就会要他的命。你说他不吃不喝该怎么办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也知道我三十岁时才生的他,一直当宝似的养着,为他办厂我们出了几十万,厂办了十几年,年年亏损,我们每年都给他贴进去十几万,我们那个厂赚的都贴给他的厂里了,这几年刚刚好了一点,不亏损了,谁知道又被骗了,而且是骗光了不说,还欠下了几千万的债。”表姐茫然不知所措的说着。
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他们家可是所有亲戚羡慕的家庭,没想到如今却这样了。
“一一,一一,到底该怎么办呢?”表姐急切的催问道。
我想了想回答:“叫他上海的亿万富翁舅舅来看看,我想可能是吓懵了,他来可能一巴掌就打醒了。当然,这也就是可能,我还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表姐凝重的吐口气,说道:“好吧,也只能试试了,谢谢。”说完就往外冲。
我在后面喊道:“不要急,慢点。”
想想我表姐和姐夫两人为了这个儿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从小什么都顺着他。化钱上了个大专,毕业后就给了几十万,办了个服装加工厂。还给买了好车,又和心仪的女生结婚,用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现在生意刚有起色,却就又被骗了。
虽然说:世上本无路,人走的多了就踩出了路。但选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自己爱好的,然后做好了储备,这条路才能有动力的同时,稳稳的一步一步走下去。
路是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铺好了的路就会让人以为,所有路都会很好走,就会在没有学会好好走时,就开始放开步子跑了,甚至开着快车冲啦。
记得从孩子生下来开始抬头、爬再到学步,要经历很艰难而漫长的过程。会走了,一路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直到走稳了,再学跑就顺理成章。就这样也要经历很多学习过程,才能知道那条路好走,那条道能跑,那条路适合自己跑。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也是这样子的,在关键的时刻没有走稳或一步走错,有时就会满盘皆输,让你没有回头的余地。
“孩子啊--孩---子啊--我的---儿子啊---”一阵阵哭天喊地的哭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开门望去,只见是刚才匆忙离去的姐姐,忙过去扶住她问:“姐姐,你怎么了?”
“维维他没有等到他舅舅来啊,那天晚上吃过他爸爸托人送进去的饭后,打破了碗,半夜就切开了手腕上的血管走了呀!---”姐姐边说边哭。她是从急诊刚过来,看来是刚抢救没有抢救过来。我的腿一软差点倒下去,好在扶住了门框。赶紧把姐姐搀扶到办公室坐下,说了声我去看,就自己冲到急诊科,看着急救间脸色苍白的的维维,做了些常规检查,证实的确已去了。
医生在旁边说:来时就没了心跳、瞳孔放大、测不到血压了。但是,还是尽力急救了很久,毕竟很年轻,派出所民警也催着尽力抢救,我们都尽力了。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办公室,然后打电话通知各路亲朋准备后事。
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走了,他倒是一了百了,从次超脱或再投胎。可留给年老的父母和妻儿的,是无尽的思念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