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回了一趟衢州，并在三四天的行程中，抽时间去了巨化。因为说好和巨化拳友一同练太极拳，所以，一早就搭乘头班公交出发，到了巨化天还是昏暗的。路灯亮着，灯光黄的朦胧，不像杭州的街灯那么透亮。行在江边小路，向江面眺望，空阔而幽暗的水面上雾气迷蒙，江岸路灯和楼房里的灯光若隐若现的在水中招摇，这多少让江水显得有些热烈和生机。小路干净，一边临江，一面是老旧的职工家属楼区，四周幽若着一片静谧安详。一切还是熟悉的样子，别样的老企业风情……。
这里我生活了二十五年，回头去看过去的时光总有恍若作的感觉，时间从来迅捷的，二十五年的时间在这江边穿梭而过。此刻，小雨飘忽而来，雨中的江面更像被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如烟飞漠漠,似露湿凄凄”微微江南雨，层层湿衣背。依偎着栏杆上，巨化乌溪江面烟雨摇落的样子，使眼前的一切变得迷离而虚幻。轻轻闭上眼，张开所有的感官去探索周围，等风？风细细微微，掠过脸颊，无数的往昔它在风里晃荡翻转，和这样的情景重叠复现。怀念在那一刻缭绕而起，一时间全然忘了寒风细雨的袭击，只希望时间在那里停滞永不再向前。
在巨化我们的家一直傍江而居，从最早的石坎窑平房，到教师楼，到望柯村，再到望江花园。最早住在石坎窑，江边是光秃秃的土路，没有树。上班需要走过那长长泥土小路，绕过几个农民的菜园子，雨天路泥泞，晴天太阳当头晒，好在那时的阳光并不焦灼，如那时的我并不焦灼一样。走路时也会去观看江对岸风景，一样的是农民的菜园子，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大片田地，在风中摇曳的有麦苗儿和油菜花。
住教师楼后，江边修起了水泥路，那时候开始便有了和他的江边晨跑，他是运动健将，我那里跟得上趟，他只好跑出前头很长一段，又折回陪我跑一段，而后又远去一大截又折回，如此反复在我前面一直跑。虽然那时跑步着实有点被他胁迫的意思，但还是挺享受看他跑步时矫健轻灵的样子，有时候我看他离我视线太远，就索性假装跑不动站在那里，他发现后便会马上折回来到我跟前，急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了吗？哦，激烈运动后是不能马上停下来的，我陪着你，一起慢慢走回家。于是，他拉着我的手一同走在江提小路上，清晨的阳光斜洒在我们身上，他全身泛发的汗油光闪亮，和晨光的亮融合在一起，侧身看去，他整个人都有阳光一般闪亮的色泽，更有和阳光一样的和煦温暖。
等散步回来，天就完全黑成一片，但我们常常还会依偎在自己楼下的江栏边，看淼淼江水中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水中晃荡妖娆。晚风刷刷作响，对岸村子里一些些嘈杂的声音，还有狗叫声，也会随风的波动运送过来。这时，我们就会念起一同在农村插队的日子，庆幸在艰苦岁月里一直对自己感情的坚持。他总是说：最大的成就不是考上了大学，也不是当了什么校长，是娶到了你做妻子。而我说：此生能嫁你，是上苍对我最深的眷顾！在巨化工作的二十五年，是我们人生最成熟最风华正茂最年富力强的年华。这一江清流水，见证了他和我为巨化所做出的精诚奉献，也见证了我俩的恩爱和我们家庭的全部幸福。
04年，已经离开巨化去了杭州工作的我们，还是难舍这江畔情结，买了临江而建的望江花园。我们精心装修这一套房子，想以后能时常回到这里。可惜他工作太忙了，假期也几乎没有时间来住。房子基本闲置，新房也出问题，总需关注这套房子的琐碎，弄得日常里心系两头，最终还是割舍卖掉。从此，我们与巨化犹如断线的风筝，再也拽不回来了。
天渐渐亮起，而弥漫在心的那种刻骨思念，从暗色凋零的树梢划落至水面。一个人孤独倚栏边已经好久，雨簌簌落下，泪也潸潸下。思念于此，眼前如梦，梦见了梦，想念如梦，而梦非梦！走上崇文桥，再次停在桥头，微闭双目，听一听他曾经的切切叮咛，那声音轻灵清晰，如旋转的音律还响在耳边，忆一忆与他共同的岁月，徜徉过去时光里，无法忘怀的是相濡以沫地深情。曾经的岁月里，一对夫妻患难与共情深意笃，一方寂寂离去，而存立于世间的另一个，虽有悲痛刻骨，但在以后漫长的光阴中，回想相伴的光阴，涌上心头的还是温暖还是幸福！
苦寒的冬天来了，但也会离开，明年春天还会回来。年年四季更迭，日月山高水远，有人陪你，走到那里都不会怕颠沛流离，没有人陪你，花开花谢流年辗转，也要在余后的岁月里平静安然。亲人的别过，总有一天会有一种方式完全释怀。风霜雨雪，半载云梦愿予以一腔情暖，握着此去年华与这个世间温柔以待。巨化乌溪江这条小路，我还会再来，带着他的一份眷恋一同来拜会。
轻衣闲人
2018-1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