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想提起笔,记下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几年。多少次,想起你微笑的样子,眼泪慢慢滑落。多少次,在我的记忆深处,还散发着点点馨香,那是关于你的全部回忆,永远开放美好的时光里。
说来也很有意思,03年我们进入工作单位,才知道我们居然是大学校友,我们的宿舍也居然在同一层楼。只是你在外语系,我在中文系,作息时间不同,我们居然都不怎么相识。从大学校园,进入中学校园,从大学进入职场,我们有着共同的苦恼,欢乐,憧憬,迷惘。那些日子,我们是同事,是朋友,是战友,更是彼此安慰倾诉的对象。我们苦恼在工作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们又为自己身边青春可爱学生而快乐,我们一起憧憬女孩子梦中的爱情,我们又对明天的自己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而迷惘不已。
一起备课,一起上班,一起吃饭。多少个夜晚,我们聊学生,聊八卦,聊我们心里的小秘密,现在想来,那种感觉真好啊,这么多年,自从你走后,那种感觉很少再有了。当然,这期间,我们也有女孩子的小打小闹,也有过小误会,现在想来也挺有意思。
后来,学校调整宿舍了,我搬了出来,过了一段时间,我结婚有了自己的家。但是,我还是喜欢晚上在楼下按你六楼的门铃,等着你在那淡绿色的窗帘后面跑过来给我开门,然后一起窝在你舒适的小天地里天南海北乱聊。再后来,我怀孕了,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是09年7月,正好遇上特殊时期,我回不了家,只能住在校园里,爱人在维稳第一线,根本顾不上我。我实在无聊,就约你在校园操场上溜达。现在想想,那是一道奇特的风景,一个女孩天天陪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在阳光下、月光下时不时散着步,招来周围家属区大妈们好奇的目光。
11月,我的女儿满月了,你来家里看我。当时,我应该是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天天生活在担忧抱怨之中,痛苦不堪。你开导我说:“你看你多幸福,有家有孩子,人要多看看自己有什么,而不是没有什么。”真的,你善解人意的话,帮我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我们约好了,等我休完产假,回去上班后,再一起努力工作,一起迎来我们的三十岁。
但是,生活真的很会开玩笑,我们这么简单的约定却没有机会实现。我永远记得那一年的新年,你回家过年了,大家都等着假期结束就该开学了。就在一个还洋溢着新年气息的早晨,当所有人还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时,韩老师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你在回学校的路上,出了一点意外。我忙问他,在哪个医院,我可以去看看吗?问题严不严重?他只说了一句,你别难过,她再也回不来了。这一切,像是电视剧里的俗套剧情,像是小说里的虚构情节。这就是生活吗?这是梦境吗?我拿着电话哭一会,发一会呆,再哭一会,真的,这是上天给我开的玩笑吗?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希望那一头有回音。电话是通的,也真的有人接了,那一刻,真的希望听到你说一句“我没事,我很好”。电话是你弟弟接的,我们在电话里一边说一边哭,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那天路太滑了,车也滑出去了。出事后,你直接被家人接回家了,不会再回来了。
从那一年的新年开始,你和我们,你的学生,你的同事,你的朋友就永远分开了。
开学了,我走到你曾经工作过的办公室,想拿一个哪怕是一支你的笔,做个纪念。可是,座位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了,那里,已经坐了别的同事。
我经常走到操场边,看看六楼那扇熟悉的窗口,真想看到那熟悉的绿色窗帘后面,秀气的你跑过来,给我打开门,靠在门边微笑着等我上楼来。
我记得,学校后来派了你们组鲁老师去你的家乡送你,我因为孩子太小,没能去送你。鲁老师回来后,我想问问你走的时候的情况。他告诉我,你爱美,你爱周围的人,你爱花。所以,你走的时候,他给你放了好多的花,那些花,很美,一如你走的时候的最美年华。
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像一条不可抗拒的洪流,即将把我推进不惑之年。多少次,想为你,为我们共同生活的日子留下点什么。你,我,都是这世界里平凡得再也平凡不过的一粒沙粒,也许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影响。但是,要知道,每一粒沙粒对自己的家人,朋友,却是那么的重要。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你曾经那么努力地生活过。
伊人已逝,馨香永存,永远绽放在我的记忆深处。
仅以这些文字纪念我的朋友——春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