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外的寺钟当当当响了数声，天边尚还泛着枣色胭脂似的光，天色黛青，把她身边的一切勾勒出它原本神圣肃穆的模样——皇宫。
迎面是一队小太监，一个个刚净身的稚嫩模样，深怕挨上老太监的板子，提拎着打更的木器匆匆而过，宫女们急急施了粉黛，也迈着碎步前往各自主子的宫里等着侍候，唯有顾缄一身素衣，轻纱掩了上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时有宫人偷偷抬头瞥向这个轻纱中的女子，玲珑纤瘦的身躯似乎带着一种坚定决绝之心，萦绕在她周围的，全然是不同于他们身上的空气。
顾缄感觉到了四周的目光，面不改色，她抬头看看天边的鱼肚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远处的青檐下依稀可见一人影，她知是在等候她，徐德准，顾缄想想，自己欠他的也不少。
“小姑姑，你可来了，等你好些时候了。”时值深秋，宫门的屋檐结着深重的露水，太监徐德准一手策马，一手往手心呼着热气。
“你久等了，走吧。”顾缄刚开口，简单的言语便在唇边结出厚重的白雾，徐德准递过来一件绒衣大氅让顾缄系上。马躁动不安地呼着白气，顾缄不由心生一惊，站在了离马略远的一侧。
徐德准安抚了马几下，搀着顾缄上了马车。马车为顾缄隔出了一个安静的世界，红墙里面的一切都醒了，可此时此刻她不再属于青瓦红墙里那个尔虞我诈的天地；红墙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也是那么陌生，也许，这两个世界，都不是她想要的归宿。
顾缄在回忆着，回忆飘出了袅袅青烟，那青烟有龙涎香的香气，有果香茶香，隐约还有那人伏案夜读的影子，可是都随这一缕青烟去了。
“小姑姑，您想着我把你送到哪儿？”徐德准欲言又止了好几回，想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只好问了顾缄的去处。
“去官妓馆。”风扯动着马车的帘子，帘子上的流苏摇曳不停，仿佛外面的一切都是明晃晃的。顾缄想象着马车厢就是一片混沌，自己就在这一片混沌里边沉沉睡去了。
第一章
允历初年，新皇初登大宝，宫中换了新鲜血液，顾缄就是众多新宫人中的一个。
入宫也不是多么大的坏事，踏踏实实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不惹是生非便能安安心心待到出宫的日子,顾缄从小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