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昨天晚上关门睡觉之前，突然跟我说：“爸，明早起来早二十分钟叫我，我学同学的早上背二十分钟政治。”天哪，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今早上还真强行坐起来拿了本书。不过双目痴呆，头发散乱，口中念得七零八落。这算哪门子早读？不过算了，就当没这回事呗。毕竟有心了。
在送学的路上，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聊一聊：“你为什么不起来洗完脸，漱完口再早读？”
“为什么要啊？”丫头看着前面。
“你不觉得你这样没有效率么？收拾下，人清醒了读起书来不是事半功倍吗？”
“事半功倍不是这个意思。”
“诶？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人清醒了，做一半的事情达到一倍的功效，我说得不对么？”
“不对。”丫头有些得意，“我原来也以为是这个意思，后来跟同学们一聊，才知道完全错了。”
“哪错了？”我看着前面的路，有些莫名其妙。
“同学们都说，事半功倍的意思是我花了一倍的功夫才做成了一半的事情！”丫头声音亮了起来。
等等……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但是这跟我表达的意思完全相反啊？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问过老师没？老师怎么说？”
“这要问什么老师？”丫头有些奇怪，意思好像这不过是常识啊？
“从文字上来说，似乎都解释得通，”我想了想，“关键是‘功’在这里是‘功效’还是‘功夫’。放到大汉语环境下，应该理解为‘功效，功劳’比较合适。你得空还是问问老师吧，确定下比较好。”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们之间交流都是用这个意思。”丫头有些不耐烦，“要不我查下手机吧。”
她手脚飞快地把驾驶台上的手机打开，搜索了下这个成语，然后不做声了。
我瞟了一眼，“是我讲的那个意思啊，只用一半的力气，而收到加倍的功效。形容用力小而收效大。出自先秦·孟轲《孟子·公孙丑上》。你要告诉他们，你们都用错了。”
“不会啊，我们都交流得挺好的。”丫头没有认错的意思，“我觉着我们的理解没错。”
“但是考试怎么办？”我听她的语气有些认真，青春期的小孩不好强硬批评，何况这种会引起混淆的错误在生活中其实不像书写要求那么苛刻。
“考试的时候用别的词代替呗。”丫头轻描淡写，“我觉着我们的理解没错，考试的时候不用就好了。”
“你不觉得找到正确的知识点很重要吗？”我觉得还可以引导一下，“毕竟学习不是为了考试。”
“你现在跟我说学习不是为了考试？”丫头的声音有些尖急起来，“我用你教我的英语代替模糊应试方法处理怎么了？”
不能再讲了，这个时期这些小东西是没必要去惹的，“好吧，你记得不要在大考时用错就行。”
“我才不管它到底是功效还是功夫呢，我不用它还不成？”
怎么能这么不较真？诶？我是要跟她讨论什么来着？
算了，看她吃了早餐还未擦嘴，我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巾给她。今早上厕所没纸了，我从茶几上纸巾抽了几张纸，顺手插口袋了，她接了过去，一脸的怀疑和敌意。
“你今早上上厕所了，”她说，“怎么能用厕所的纸擦嘴？”
“怎么不能？”我故意用手上的那张用力擦了下，“不都是纸么？”
“当然不行！”她声音又尖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我得意地笑，“这也是纸巾啊。”
“可你带着它进过厕所啊！”丫头一本正经，“空气中的大便挥发分子会沾上纸啊！我才不要用沾了大便分子的纸来擦嘴！”
WTF？那在哪个角落才能保证不沾上挥发物质的分子？诶？怎么一下子又如此较真？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不擦就不擦了。和为贵。换话题。
“没想到《无敌破坏王2》还挺好看呢。”昨晚上陪她去看了刚刚上映的电影，确实很不错，但是也有些问题。
“是哒是哒。”丫头笑了起来，“到时候网上有资源记得下下来我要二刷。”
“好咧，”我也笑了，“但是很多人说2没有1好看，你怎么看？”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丫头回答得挺干脆，“可能是那些人习惯了大完美结局吧，现在的这个结局不算完美，但挺真实的。”
“这个结局偏成长和成人，”我停了车，“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人会陪着你走一生。虽然大家都想，但是不能用自己的梦想去控制别人的未来。”
“是哒，有些伤感。”丫头说，“不过确实有处理得不好的地方。”
“最后的大猩猩病毒自我觉醒？”我想了想，“这个金刚的梗玩得不好，太老套了？”我很开心终于有了共同语言。
“哪有？我并不知道金刚什么梗。”丫头说，“那个蠕虫病毒到哪儿去了？没有交代呀，电脑系统不可能自动恢复的啊！”说完就下了车。
算了，果然还是没在一个点上。我摸了摸左边口袋，里面也有一小包纸巾，大概是前天出去吃饭顺手揣在兜里的，肯定也是跟我早上一起进过厕所的，我假装从左边车门夹层里面掏出来的，递给她，“把嘴擦了。”
她接了过去，扯一张出来擦了下嘴，然后放进包里。提起书包和饭盒，面无表情地挥手拜拜。
从来只有曲线救国，哪儿有什么事半功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