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好像又闪烁了一下,稍纵即逝。
两个人都在心里默默惊呼着,又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不敢出声,怕吓跑这冬日的精灵。
接着,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绸子一样的光带在天空中无声地舞动着,一层层飘动起伏,幻化出灵动莫测的图案。天空铺展开无边的舞台,不知几时的事,两个人各自躺下,躺在毛毯的两端,依然不说话,连呼吸都压低,安卧在这小小的观众席上,期待世界上最奇妙的演出。
忘记从何来向何去,忘记所有烦恼忧伤,忘记身处何时何地,躺在一整面玻璃屋顶下,仿佛天地间只余下自己。人在寂静中浮沉无定,却也不惊不惧只有欢喜。这是梦吗?自然不是,这是梦也从未有过的瑰丽与平静。
只觉身心舒展,四肢也无意识地随之散开。
指尖相触,然后便只是这么指尖相触着,不说话,不看对方。有什么能绚烂过造物的神奇。
几个小时过去,他们仍没有倦意地沉醉在夜空里,直到那些光影瞬间消失,两个人才恍然如自梦中坠落。
“它走了?”白宴轻声问。
“也许,明天还会回来。”他亦仍在混沌中。
“真美。”她的眼睛如梦似幻,闪动着光芒,指尖微微颤动。
这颤动像某种消失国度的密码,传递着或明朗或晦涩的信息,自她指尖,过渡到林非的指尖,然后是,不知何处。
指尖慢慢靠近,变成十指交缠。
“明天,我们还在这里?”她问。
“嗯。如果你愿意,明天,明天的明天……都没关系。”
天穹下,仍是静谧。世界留他们在此,他们便幕天席地于此。
“啊啑——”终是打破了宁静。她笑起来,“大概你感冒还没全好,还逞强说要睡睡袋。去洗澡吧,泡个热水澡,出来再喝点热的。我可不想继续给你当老妈子。”
额,一个大男人,泡在一池玫瑰花瓣里,那画面也是相当美艳了。他迟疑了一下,她更变本加厉,“要不要我给你点蜡烛?我看有薄荷精油的,对感冒有好处。”
“不不……不用了……白小姐,我自己来。”林非逃也似的冲进浴室,徒劳地捞起了一多半花瓣,再匆匆在水里泡了泡,又跳上来。
待他出来的时候,毛毯已铺得平整,枕头被子也已经摊开摆好,桌上有刚煮好的可乐姜茶。
“林先生喝茶。”她端到他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白……阿宴……不用照护我,浴池我洗干净了,你也早点洗澡睡觉,累一天了。”
她这才笑着点点头,拿了衣服往浴室去。
“还有……”
“嗯?”她转过身来,“什么?”
“你……卸了妆也很漂亮。是真的。”
“油嘴滑舌!”她轻啐一声,扭身轻轻甩了浴室的门,却又靠在门外发了阵子傻。
想什么呢,这种话也信?白宴抬起头,面前正是整面的化妆镜,镜中人两腮若霞染,双眸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