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顺珍听得哈哈大笑,将手中择好的豆角往簸箕里一放,双手连拍大腿说:“玲玲说话就是中听!怪不得人都喜欢呢!你再看梅子跟瑞年,一个说话死不中听,一个死不言传。”
玲玲瞥了梅子那抹了猪油、油光光的脚踝一眼,又看了瑞年那缠着背心的右手一眼,偷偷朝他俩挤眉弄眼一下,然后对顺珍说:“我就说呢,瑞年跟梅子好得跟一个人一样,今天还偏偏疯得都受了伤!要不是我在跟前,还不知要疯出啥名堂呢!原来顺珍婶早就把瑞年当成自己家里人了,怪不得呢!”
“梅子和瑞年从小……”毛顺珍刚刚说了半句,只听得一叠声喊:“热死了!把人热死了!”传江和传河弟兄二人早已扑进门来,都敞着怀,脸上黑水汗流的。
毛顺珍便喝道:“你两个又窜到哪疯去了?没看身上脏得像不像个泥猴?”
传江一边拿衣襟下摆扇风,一边喘得哼哧哼哧的说:“一大火娃都在桐树坡底下呢,我们也跑去耍去了。大人都在割稻子呢,热闹得很。碎娃都捡湿泥巴打仗呢!”
玲玲道:“啊?今年稻子割得这么早?”
毛顺珍道:“也才开始割。没多少人割稻子,多数社员都在做别的活路。”
又说了几句闲话后,玲玲抬腕看了看表,哎呀一声,慌忙站起身来说:“都四点多了!我得走了。”
毛顺珍道:“急啥?你好不容易到我门上来一回,好歹得在这儿吃一顿饭吧?表婶给咱做蒸面,保证香得太。”
玲玲笑了笑说:“等饭吃完,天都黑了,咋得回去呢?”
毛顺珍道:“天黑不了。最迟五点半饭就熟了。你嫌怕了,饭一吃就叫瑞年把你送回去,顺便把羊吆回来。”
梅子笑道:“妈,玲玲就等你这句话呢!她就巴望着叫瑞年送她呢。八点多天才黑,依我看,吃了饭往汪家老院子跑几个来回天都黑不了,还用叫人送?”
毛顺珍瞪了梅子一眼说:“就你多嘴!”又跟玲玲说:“玲玲,你赶紧坐,甭只个站着!过一会儿还要叫你到灶上给我帮忙呢!”
玲玲便嗯了一声,笑着坐下。毛顺珍又让瑞年去把他爷爷接过来,下午都在这儿吃饭。瑞年应了一声,起身去了。
传江传河二人早已扑进了卧室,也不知在玩什么,一会儿高声喧哗,一会儿又听得“叭叭”乱响。……好半天后,传河突然从门口往外透了透,见母亲端着簸箕往灶房去了,李玲玲紧跟在她身后也去了灶房,边往屋里一招手。少顷,传江传河弟兄二人都光着上身,每人怀抱多大一堆纸包儿,嬉笑着扑出二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