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是被派来的卧底
她的大学是寂寞的,他的呢,她不知道,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
图书馆的四周是一大片林子,李茉莉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阳光透过树的缝隙将一片金黄洒在她的身上,柔弱的背影如一株经不得狂风暴雨的小草,在空气中飘飘摇摇。
“嘿,茉莉,你等等我”一个气喘吁吁,拉长的无比响亮的声音在李茉莉的背后响起,这是她班上的同学,当然也是她的朋友,好坏都谈不上,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她叫莉娜,有点微胖,是一个圆润,可爱的女生。茉莉总是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名字很温暖,说不上什么感觉。
莉娜追了上来,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可是她却没有一丝不情愿,茉莉知道自己从来不允许别人亲近,可是她却抗拒不了莉娜,真是奇怪。她们一路上并未说话,就这么一直走到各自的宿舍门口,自然地道一声拜拜。
总是这样的午休,总是这样的时候,茉莉无法入睡,她总是会想起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和她一样有着柔弱,敏感,孤独,无限渴望的灵魂。
她睁着双眼,从不主动参与室友的杂谈,盯着白得有点泛黄的天花板,天马行空,灵魂究竟在哪里落了脚呢,什么时候才能碰撞到一起的希冀,能开出一片花的世界,而他们一起在灿烂里起舞。闹铃响起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段时间里是睡着了的,那一定是个美梦。收拾好东西,下午还有课,大学里的时间自然是宽松的,而像她这样循规蹈矩的人也只会做出课堂上玩手机这一类的事情。
莉娜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除了在各自的宿舍休息,这段美好而短暂的日子也成了日后她无比怀念莉娜的理由。
她的朋友不多,她不擅长和别人交流,她不是很喜欢笑,她看起来有些孤傲冷漠,她比较不合群,默默无闻的她也获得了别人无数的评价,她不在乎,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很好。
自由的时间很多,莉娜总是有时间就跟在茉莉的身边,她现在已经觉得茉莉是她的好朋友了,尽管茉莉也许并不这样认为,茉莉从来就没有跟她说过什么秘密。她在等待,她知道茉莉有秘密。
时间过得很快,四年的时光马上就要结束了。茉莉,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介绍一个朋友跟你认识。朋友?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的?说笑着去挠了挠莉娜,两人一起打闹起来。
晚上,她们两个坐到一起,还有一个长相一般,身材一般,不苟言笑的男生,茉莉,这是我的男朋友,刚表白的,莉娜喝过一些酒后,摇晃着向茉莉介绍,你好,打完招呼,茉莉看向莉娜,沉默了良久,说,这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并不喜欢他,不要......,有点哽咽,面前的酒,她一饮而尽,喝了几杯之后,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摇晃着身子和莉娜告别,她一转身,轻飘飘的消失在莉娜的眼前。莉娜和那个男生喝了很久,哭得声嘶力竭,一塌糊涂,指着茉莉坐的地方,你他妈的知道吗,我是被派来的卧底......你知道吗......,男生有些心疼,莉娜,不要这样,我陪你一起喝个痛快。
第二天,等茉莉找到莉娜宿舍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再也寻不着任何她曾存在的踪迹,她趴在莉娜的床铺上痛哭失声。从此,孤身一人。
二、你的眼睛曾让爱情失明
“是不是你的眼睛被蒙上一层雾气,连炽热的火光都无法看到它的光明,我使劲力气面对着你的呼吸,你的眼睛曾让我的爱情失明。”粉红色的便笺纸上的这一段话被夹在了李茉莉的书中,李茉莉并不知道这是谁要给她的,在这所高中的这个班上,她是个最默默无闻的女孩子,她的成绩并不好,又不是那种聪明伶俐,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当然,长得也不好看,她知道不可能有谁来喜欢她,虽然她也像同龄的女孩子一样渴望青春中最美好的爱情,但是,她也知道,她不会轻易就拥有了的。
李茉莉是转学来到这个班上,学习成绩让她成了教室角落里的人,教室后排的同学永远也就是些善于搞小动作,窃窃私语,逃避学习,不思进取之族,李茉莉就呆在他们中间,如深山老林中的老树,自然就断了外面的海阔天空。
“你知道吗?她虽然长得丑,但是很温柔啦,我喜欢她的长头发......”,听着她后排两个男生低声的窃窃私语,茉莉的内心唤起了无数涟漪,说的是她吗,好像她每次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都要有一双眼睛在看她似的,到底是不是呢,想到这里,她就会提醒自己,不可能,怎么可能,一闪而过,什么也没有留下,就是一阵风。
时间过得很快,她身边的朋友就只有那么一两个,她的同桌换了一拨又一拨,直到某一天,她突然发现他们班的班长杨无回经常跟她前面的同学换位置坐,活泼开朗的班长深受大家的喜爱,可他们俩却从未开口说过话。杨无回有很多朋友,总是能收到很多的礼物,这让她羡慕,嫉妒,可能因为她太孤单。
有一天,李茉莉来得很早,她发现前座同学的位置上有一本杂志,是她好喜欢的,就拿起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也站着一个人,然后从她的手中把书拿走,她抬起头,好像有一道光,是,是杨无回。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的茉莉,简直嘴笨,支支吾吾,你的?我可以看一下吗?当然不行啊,等我看完了吧,杨无回拒绝了她,自己将书拿起翻看,她并未离开,而是将头伸向正在被看的书那里,结果杨无回一把把书合上,一起去操场上走走呗,操场上很热闹呢,茉莉楞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脱口而出,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她的同桌突然就走过来,拉她一起,茉莉,走呗,去看看,我也想去看看。三个人就这样到操场上去看杨无回翻单杠,站在一旁的她没想到班长翻的真好,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和杨无回仍然是不熟悉的陌生人,只是从那以后,杨无回好像特别讨厌她不好好学习,讨厌她突然的默默跟别人开玩笑,因为她看到了一双对她深恶痛绝的恨的眼睛,那,那是杨无回的眼睛,其他的一切都正常的像干燥的空气,除了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的不适。
时间如长草一般疯狂,高中的学习生活很快就结束了,最后要离开的时候,没有狂欢,只有寂静,一路寂静,无数的遗憾,无可奈何,无法言说就这样被选择了,她卖掉了所有的旧书旧物,唯独留下了无处可说的那张粉红色便笺。
固然寂静,柔弱,孤独,寂寞,可是青春仍不可避免的的藏起了很多美好,在黑夜的斑斓中,当然也有一处灯火,那是,那恨的眼神留在青春里的漩涡。
终会相见,终不会再见
后来,日子过了很久,久到青春再也回不去了,李茉莉在一次同学聚会上突然看到了莉娜,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拼命喝水,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还是把莉娜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一群同学朋友起哄着去KTV唱歌,说要庆祝大家多年不见。
她只记得后来在KTV里,大家好像很happy,到处的欢声笑语,她陪着莉娜一起喝了很多酒,最后两个人冰释前嫌。
茉莉,你还是把我当做朋友了吧,你承认不?莉娜端着酒杯摇摇晃晃。
其实,其实,一开始我是没有把你当朋友的,你知道吗?
茉莉也跟着摇晃,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孤独,你才把我当朋友的。
莉娜突然大声哭起来,你知道个屁,我是很孤独,是很孤独......她泣不成声。
一片吵杂声中,茉莉跟莉娜找纸巾,翻了自己的包,又翻莉娜的包,翻的乱七八糟,一张粉红色的便笺纸掉落地上,那种熟悉,突然让茉莉灵敏起来,她捡起来,一惊,一样的话语,不一样颜色的字迹,可是这分明就是复写得得痕迹。她准备将便笺纸放进莉娜包里,你不许动,一声大喝将茉莉吓住了,它是我的,是我的,莉娜依旧哽咽。
看到她哭,她心里难受,茉莉上去抱住莉娜,却被她推开,你知道吗,音乐声乱哄哄,没有人在意她们俩的异常,KTV是一个可以让人放纵真实的地方,尤其是当热闹无边放大的时候。
你知道吗,我喜欢杨无回,到现在我依然喜欢杨无回,你看着这粉红色的便笺纸,你看到了吗,那上面的字是杨无回在我面前给他喜欢的人写的,我笑着告诉他,他写的那些字太美了,可不可以复印给我,安静的操场上,我就坐在他的旁边,周围空旷的空气将我深深地埋葬。李茉莉听着,眼泪不自觉的也往下流。
我一直都在他的身边,我是他的朋友,我没想到他喜欢的竟是你,你是那么的渺小,柔弱,你一点儿都不活泼开朗,你长得也不好看,你学习成绩也不好,他那么好,你甚至都没有仰视过他,你们都没有过交流,他到底喜欢你什么呢?我很想知道,莉娜哭着说,我们上大学之前的有一天,我和他在一起吃饭,他迷迷糊糊地跟我说,他不放心你,他说你那么柔弱,他害怕你受欺负,关于你,他说了很多,直到我跟他说,我和你去的是同一所学校,我可以替他照顾你,他才笑着说,我是他派去你身边的卧底。茉莉,当我知道你一直留着他给你的便笺纸,我甚至偷看了你的日记,我等不到你告诉我你的秘密,你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我曾想着要告诉你,可是,可是,我......,我做不到。
茉莉还是紧紧地抱住了莉娜,听到这些,她的心忽然疼起来,那个恨她的眼神在她心中停留那么久,久到因为眼神她已经爱上了他,他的深情,他的用心,他的文字,她这些年的秘密就是她一直在关注他的任何消息,看他的文字,揣摩他的心情,所有的言语都在她的日记里,她对他的爱情,可是,也许眼前的这个“卧底”并未将她的深情告诉给他,而他也许已经收获自己的爱情了吧,或许他们今生真的没有缘分。
莉娜,我结婚了,他,他呢?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后来也结婚了。
最后散场的时候,她们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背影在黑暗中互相拥抱着前行,那好像是杨无回。
再后来,李茉莉还是看到过杨不回的背影,只是,是两个人,她终于知道,终会再见的却再也不见。
你爱我的时候,我却没有爱上你,后来,当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却不曾再爱我,青春那么美好,可是你我却不曾互相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