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今天我在一个订阅的微信公众号看到一个标题“最怕电话响起，是父母生病的消息”深有同感。
周二晚上有个小组，我替我老师带的。下午放学赶紧跑到我妈家里，把她给我盛好放凉一点，刚刚不烫嘴可以喝的稀粥喝掉，把凉拌菜吃掉。我抹了下嘴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老爸还在喝饭。我奇怪地问我妈:“今天我爸吃饭这么慢啊？”妈放下碗，看了他一眼，说:“他吃得多。”我知道老爸吃得多，晚饭是我的两倍，但是平常都是跟我一起吃饭，他也比我先吃完，这天是我进家他已经在吃饭了，我喝完粥，他还没有结束。但是，时间来不及，我没有多问，就背上包走了。
晚上结束活动，张静送我回家。我们俩车上谈的挺开心的。下车后我进小区摸出手机看几点，发现有四五个未接来电，老妈在一个小时前打了两个。我心里顿时一紧张。除了饭点我没有到家，我妈会打个电话催我赶紧回去，平时没事她不会给我打电话，而且还打了两个电话。我赶紧拨过去。果真有急事，一个小时前老爸肚子疼得厉害，还吐了，我妈怕有什么危险给我打电话不通，无奈量血压，发现比较低，给他揉了揉肚子，买了乳酸菌素片给他吃了，然后排出很多便便……也就是说老爸上吐下泻！我跑到自己家喊了老贾跟我一起去看看。
老爸安稳地躺在床上，不时哼一声。问他什么因为耳朵背，回答多数不对文。我们于是又听老妈把经过叙述了一遍。基本判断是因为天气突变，老爸不肯听话穿厚衣服，还敞着怀，冻到了。加上前段时间便秘，不通气。我跟我妈掰着手指头回忆了从2013年清明节到现在这四五年里，基本上每到春天季节变化的时候，老爸总会肠胃问题闹一场。2016年春天因为便秘，六七天没有通，只好住院灌肠子。（我的民族风着装风格就是在他住院期间，每天路过那间店，偶尔试了试，一下子买了十几件之后确立的。）2017年是冻得拉肚子输液。然后一年表现良好。所以现在出现问题，也在可以接受范围。当时我们确定的方针是先观察着。
第二天，我一大早过去看，门还保险着，钥匙开不开。我估计老爸还躺着，老妈头天晚上肯定睡得迟。于是去上班。半晌打电话，确认我的判断正确。只是老爸还不想吃饭，肚子还疼。中午回家，说是药已经喝了，但是还是没有十分好转。我跟他商量送他去医院，一句“不去！”就不搭理我了。
这样的情况，我觉得晚上也不会有好转，于是把晚上的小组停了。免得再出现我妈打电话找不到我的情况。但是我待在家里，似乎也于事无补。只是老爸能够喝稀饭，吃两个土鸡蛋——哎，不是我吐槽我妈，她跟我姥姥一样，谁生病就给吃鸡蛋，但是虽然鸡蛋有营养，可是病人吃确实不咋好啊！
又过了一天，买的药差不多吃完了，尤其是氟哌酸，按说如果是肠炎，就该不疼了。可是他还是疼。历史上，不管是头疼，腿疼，肚子疼，我爸都没有减过饭。最经典的是有一年因为拉肚子被我送到医院，我做了两个人的饭送过去，他一个人吃完，让我妈只好回家自己再做。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不思茶饭。总之不是太好的现象。再加上晚上量体温，老爸有点发烧。我跟老妈一合计，觉得有必要送到医院去摆治——之前几天是我妈根据经验，到诊所买药。
跟我同学联系好，周五上午带过去。我算了时间，我可以上完第一二节课。我就跟搭班数学老师调了课，两节连起来单元考试。考试完，接到老妈电话说准备好了。我就写了假条离开学校，直接到大马路上打出租车。可是来一辆有人，再来一辆，有人。等了十来分钟，我真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今年春天把驾照考到手。然后我开始打手机，找滴滴。滴滴软件还没有打开，一辆白色的轿车开过来，十分儒雅的司机大哥问我是不是打车。我就请他开到我们家把老爸老妈拉上，送到医院。而是一直送到最里面靠近电梯门那个地方。嗯，下了车，离电梯门还有四五十米。
老爸拄着拐杖，非常艰难地移动过去。开始我扶着他的胳膊，后来老妈说你让他自己扶住栏杆。果真这样他更多安全感。终于进了电梯上楼。我同学准备好了椅子让他坐下来。
问诊，听诊，叩诊，非常仔细。知道他耳朵背，医生大声跟他说话。然后开了两个单子，检查一下血，拍个片子。鉴于行动不便，我同学就说借个轮椅吧。我又跑到十六楼借了一辆崭新的轮椅。就在住院处抽了血，我把血样装在背包里，拿着开好的化验单，然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爸去拍片。在ct楼下，让他们等着。
因为天气好，医院的人不多，没有排队，很快交了费，送了血样，我又回到ct楼，跟我妈一起，推着轮椅进电梯上三楼。一边推一边想，以后估计也得买个这玩意儿，老爸估计不几年就能用上了。也许可以放到汽车后备箱里，带着他们逛逛没有去过的地方。这样就得买个大点儿的车。上次相中的一款SUV就不错……哎，我还没有驾照呢！
人不多。拍片也很快。只是医技师说得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出结果。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我给我同学打了电话。她说没关系，很快就出，医技师只是按照常规说的。我让老爸老妈在楼下等着自己带着卡跑到楼上同学的科室。已经能够看到化验结果和拍出来的片。好消息是果然跟我同学诊断的结果一样，肠子里一大坨堵着了。后面我妈给喝的茯苓水，萝卜水，催生的气体过不去。部分肠子吹气球了。坏消息是血象很高，说明有炎症。我同学建议输输液消炎，同时灌肠。或者用开塞露。我觉得去门诊输液不如住院划算。反正两年住一回院，就住吧。跟我妈商量，她觉得不如回家输液，喊我表姐过去。我一想，也是，哪个病房都没有家里方便。到时候抽血化验折腾人，来回跑送饭，我妈受不了。
开了处方，缴费，取药，打滴滴，送两位老人上车。我推着轮椅回去还给十六楼，取回押金。然后路过大药房，买了六只开塞露。
我步行赶到家，老妈已经给老爸下了一碗鸡蛋西红柿面，他两三天没有运动，今天走了六七十米，还上下轮椅，估计累坏了，咕噜咕噜就把面条喝光了。然后躺在沙发上休息。我也累坏了，吃了一大碗打卤面。妈肯定也累坏了，她把昨天剩的一碗米粥倒进锅里，做了一碗糊涂面条吃。
下午我上了一节课，把学生交代给第二节课的刘老师。然后请假回家。表姐已经过了给老爸扎上针输液。得三个小时才能滴完。我跟表姐说了一会儿话，比比体重。表姐是护士，告诉我怎么用开塞露，然后就走了。
我等液体输完，我妈拔了针（她年轻时候是赤脚医生，心狠手辣。现在眼睛不好手不快了，扎针不行拔针没问题）。戴上口罩，准备好一次性手套，我摩拳擦掌，把手搞热乎，然后开始给老爸按摩肚子。这个活我熟。当初姥姥七八天大便下不来，我们几个表姐妹都会帮她按摩。顺时针还是逆时针我忘了，总之就是让肠子动起来。我的力气比较大，病人疼得直哎哎。我才不心软，心想都是你不听话，搞得这么麻烦。终于我也累的腰疼。放我爸去卫生间蹲蹲。可是除了小便没有什么成果。我赶紧在褥子上铺了塑料布。等他回来，命令他趴在床上。然后戴好胶皮手套，开始给他注开塞露。平时凶巴巴的老爸，这时候啥也不敢说，乖乖趴着不动。五支开塞露注下去，没有反应。我觉得很挫败。心里想估计我得找表姐学习怎么灌肠。正在想灌肠需要哪些东西。老爸肚子呼噜声响起来。然后嘟嘟开始放屁，高兴得我不得了。也不管臭不臭（反正我戴着口罩），扶他起来蹲在便盆上先排出先头部队。
然后老爸去卫生间痛痛快快疏通肠道。我跟老妈高高兴兴收拾残局。多亏那块塑料布，床上基本上没有秽物。地上的便盆周围，我带着塑胶手套，拿卫生纸擦一遍，老妈扔过来一条破毛巾再擦一遍，然后用拖把拖一遍，干干净净。
老爸神清气爽回到卧室，我给他铺好褥子让他躺下。他执意要穿好衣服，外衣外裤，还有棉袄。再也不肯躺床上。自己柱拐棍去沙发上坐着了。老妈给他打开电视。于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又开始响起来，隔壁邻居都可以听到我们家节目。
晚饭老爸要求老妈再做一顿上午的面条。我要求吃老妈上午吃的糊涂面条。每个人都得到了满足。然后我出去走圈。
没有事。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