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第一场雪,朋友说,是四年来的第一场雪。
教学楼门口的显示屏每天都静静投下柔和的蓝光,如果不巧照在过路人脸上,就像从地府里走出来似的,“不是阳间人”。但雪不一样啊,纷纷扬扬的,乘着风儿,就这么打着旋儿跳着舞飘着飘着下来了。蓝色的阴间光往上一打,整个世界就那么安静了,倒有“雪花片片就像樱花纷飞(雪がまるで桜のよう)”的美感了,《WinterBlossom》诚不欺我。
风儿似乎为了这场舞蹈,呼呼呼地开始伴唱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就连平日里漠不关心的广播也开始苦口婆心地叫人套衣服了。可即便套上那厚厚一层棉服,也抵抗不了那迎面拥抱的风——他将每一丝气息从皮肤渗入骨髓,整个人便如同跌到了冰水之中,离开了温暖空调的庇护,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冻结了。
如此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温度,不经意地颤抖,仿若听见了自己皮下的神经末梢不住地叫着喊着:“我活着!我从未如此活过!”狂怒地咆哮着,风粗暴掠夺着每一丝热量,连同呼出的化为白雾的气息。温热的血液在皮下流淌,泵入跳动的心脏,身体越是寒冷,心脏越是滚烫。感官上的刺激带来的确实从未有过的快感,这是风的馈赠,与春天时的温柔爱抚不同,冬天的风急切而渴望,这是一场粗暴的近乎野蛮的爱怜。
风儿四处奔走呼唤着,雪却悄悄地走了。南方的雪留不住的,到最后也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红叶和依旧四处奔走的风。这场初雪来得如此意外,走得也如此匆匆。也许罢,冬天从不是什么“春天之前”,冬赐予的快慰,踏着初雪来到人世间,绝不是破晓前的黑夜,而更应该是黎明本身。
当风的歌遇上雪的舞,下一次,可不可以听见冬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