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办公室的喧嚣骤然退去。当他吐出那个地名——某洲某国某小镇,音节陌生又熟悉,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咔嗒”一声,开启了封存十八年的时光。
记忆如逆流的潮水漫涌。那年我去访学,因为一位挚友的缘故,频繁往返于那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坐标的小镇。石板路、旧书店、老画廊、总飘着面包香的转角……那里的生活缓慢得像一首田园诗。我记得黄昏时站在朋友家的木阳台上,看远山如黛,心里涌动过某种难以名状的渴望。也许,换一个女人,就真的不顾一切留下,在那份宁静里安放余生了。
可我没有。我选择了回来,回到既定的轨道,按部就班地读书、工作、生活,走到今天。十八年来,那个小镇从未被记起,却也从未被忘记。它成了我人生“另一种可能”的象征,一个安静存放在岁月深处的、未曾开启的版本。
此刻,它借由这位异国客人之口,重新叩响我的现在。恍然间,我仿佛同时站在了时间的此岸与彼岸——此岸是循规蹈矩的现实,彼岸是当年那个在阳台上眺望远方、心怀波澜的年轻自己。我们隔着一片名为“选择”的海洋,默默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