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棵草儿的都是花

“如果你渴求一滴水,我愿意倾其一片海;如果你要摘一片红叶,我给你整个枫林和云彩。如果你要一个微笑,我敞开火热的胸怀,如果你需要有人同行,我陪你走到未来 ……”喜欢那英的这首歌《春暖花开》,这也是我从事的事业,我生活的大半个世界。

记得那一年,又是一个春天,我们班上转来一个令人头疼的孩子,那是个装的像牛一样的小“汉子”。他爸爸非常惭愧地对我说:“老师,这个孩子就交给您了,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这东西在家里实在没人管得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打倒三撞倒两,顶撞父母和老师,上回在学校里,老师一个没注意他把人家桌椅板凳全都弄翻了,四条腿朝上,差点没把老师气死!还和街上的小混混处得特别好,没事还出去替人家打架……唯一老实的时候就是上网,一待一整天,没个好……”

看着眼前的这个憨厚壮汉子,他满脸的愤怒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孩子已经没救了,“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办公室里的老师侧目而视,关切的眼神告诉我:“你惨了!摊上这么个油盐不进的……”

父亲走了,我把孩子领进教室,安排在讲台下面座位上。他根本没把我这个还没有他高的老师放在眼里,书包扔在脚底,斜坐在位置上,两只眼睛漫不经心地望着天花板。我朝他笑了笑,他没有一点反应。

我的心里直打鼓:怎么办呢?这样的孩子收进来了,你就不能把他撵走,一定要想办法和他交流才行啊,不然他会成为班级里最大的“隐患”。

我悄悄地观察他几天,初来乍到,孩子们并不太接近他,他也并不张扬,除了上课不听讲以外并没有惹什么乱子。我稍微心安了一点,看来他还是有所顾忌的,我决定对他实行怀柔政策。

一天下午上体育课,我让一个孩子把他喊进我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站在我面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我在电脑上翻看文章,他依旧两眼望着天花板。

“听你爸爸说,你对电脑很感兴趣?”我一边点着鼠标一边笑着说。他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想到有这样的开场白,我想他心里准备的台词肯定用不上了,因为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我继续说:“我对电脑也很感兴趣的,无论是上课、备课、游戏、写文章……用起来都非常方便的。你都在电脑上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面无表情。

“噢,我喜欢拍些照片传在网上与大家分享。给你看看我拍的照片吧!”我点开一张图片,这是一片绿油油的野草,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小花。

“好看吗?”我兴致勃勃地问他。

他朝图片上瞟了一眼,满脸不屑:“这一什么好看的,一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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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看啊?我觉得挺好看的呀!那你再看看这张,好看不?”我又点开一张图片,这是一张超微距的图片,绿色的花叶儿青翠欲滴,蓝色的小花柔嫩可爱,金色的花蕊低垂着,花瓣上还带着两滴露水。他一看,春暖花开,居然笑了:“这张还差不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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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诡秘地笑了:“就知道你会说好看!你知道这张和那张其实是一棵植物,就是生长在路边的一种极普通的小草,一片一片的,远看就是一堆草;你不仔细去看它,不近距离接触它,是发现不了它的美的。”

“嗯,”他点了点头,有撇了撇嘴巴:“花那么小,谁会去注意那不起眼的小草啊!”

“对呀,每一种草都是花,都会开出美丽的花朵,只是你不去注意它。如果你一直不经意的生活,美就从你身边溜走了……你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东西。”

“我知道我已经错过很多美好的东西,所以我很重情义。”他认真地说。

我轻轻舒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重情义,但情义不仅仅指哥们义气,还有同学,家长,老师……所有我们身边的人都是我们的朋友,有的人曾经给你带来快乐和悲伤,有的人将会给你带来幸福和快乐,陪着你一起长大成人,这些人都值得尊敬,你要和他们好好相处,你说呢?”

他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让他去上课了,他转过身慢慢地走远了,也许他在思考着什么吧。

从那以后,没人的时候,我经常会找他到办公室里聊一聊;他也在一天天的改变,虽然有时候上课睡觉,可从不打扰别人,也再也没有打过架。

很多年以后的一天,他在网上找到了我,他很煽情地给我留言说:“老师,我一直都很想你哦。我就是那个最不成器的学生……语文是我学的最好的科目,你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你还记得我么?”

我笑了,我的世界,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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