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否,那年中官染秦淮

金庸先生的《笑傲江湖》中,岳不群为了练成《辟邪剑谱》,就按照剑谱中所写的"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将自己变成了太监。而后林平之也如此照做,成功的将自己阉割,成为第二个练成"神功"的武林中人。

看到这,我们不得不佩服林岳两人的狠绝,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但这样的做法却有失妥当,在古代那种卫生条件,自我阉割基本代表了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自古以来,掌握这项独特技术的人往往都在皇家,有专业的人员和成熟的流程,但就是这样,也不代表能百分之百成功。

岳不群和林平之的"成功",只能归功于武侠世界独特的世界设定了。在真实的古代社会,那些梦想成为太监而衣食无忧,却又贪图便宜选择自我阉割的人,早就布满了历史的角落,成为卑贱的尘埃。

很多人认为成为太监很容易,其实正是受到了一些电视剧和小说的误导。那些小说总是将过程描述的太简单,将历史的苦难粉饰出太平,用一种春秋笔法去勾画历史。成为太监之路,本就是一条艰险狭窄的道路。而走这条路,走得最为艰险,最为惨烈的就是太平天国了。历朝历代的太监阉割都有专门技术人员来负责,所以虽然死亡率也不低,但毕竟在半数以上,冒一下险也是值得的。但是太平天国的太监阉割,却是让数千童子在未保证的情况下,直接物理阉割,这结果可想而知。

1853年,太平天国攻入江宁。也是在这一年,洪秀全建立太平天国,江宁被改名为天京,定为天国首都。建立天国后,洪秀全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建造的宫殿中,开始奢靡享受,纵情于声色犬马。作为被儒家文化熏陶了几十年的洪秀全,在得国之后,自然不忘借鉴中华传统的“优秀文化”。虽然洪秀全在起事之后就决定与儒家分裂,一路捣毁孔庙,并且将沿途的圣贤书籍都全部烧毁,但一个人的行为绝对不可能脱离自己过去生活的窠臼。即使表面再拒绝,但是在生活的中总会无形的表达出这种文化造成的遗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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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回去翻开一些有关于太平天国的史书就会发现,太平天国的一系列制度,习俗,根本不像基督式的,反倒是从中可以找出一大堆与中国传统的相像的东西,比如中央春夏秋冬四令官,便是来自于西周时期。还有强烈的等级制,极端的封建专制压迫,这些东西西方可没有,全然是模仿中国这些专制王朝的。所以,太平天国看似披着一身洋装,实际里面装着的还是一副旧式中国的躯体。如果太平天国成功推翻清王朝,也是中华封建史的又一个轮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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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平天国建立之初,洪秀全就开始命令手下人去“制造”太监,但是没有成功。潘旭澜《太平杂说》载:“太平军要为天王府制造一批太监,但又缺乏有经验的医生,对割什么,怎么割,敷什么药,都不了然。于是,将四千(一说三千)多童子兵胡割一通,大多数流血不止而马上死去,少数不久之后也因创口溃烂而死。”对于此事,清代民间涤浮道人《金陵杂记》的记载是:“贼取十三四幼童六千余人尽行阉割,连肾囊剜去,得活者仅五百余人。”官方记载则有向荣在上奏皇帝的奏折中所提到的太平天国“近更阉割幼孩,死者甚众”。这一直是太平天国高层生活的一大遗憾,杨秀清对天国社会的这个“不足”一直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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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旭澜《太平军中的童子兵》记载,过了几年,杨秀清“令李俊良主持,再找一大批童子兵阉割,虽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大都阉死了,但也还是以失败告终”。清朝这边,张德坚《贼情汇纂》的记载是:“癸丑八月,杨逆下令选各馆所掳幼孩十二岁以下、六岁以上者二百余人阉割之,欲充伪宦官,因不如法,无一生者。杨逆知不可为,又诡称天父下凡指示,再迟三年举行,以掩群下耳目。”

每当读到这段历史,我都会为其残忍发指的行为而惊吓,文明野蛮至此,置于生灵于不顾,实在难以跟教科书上那个伟光正的天国对应起来。

因为没有太监,洪秀全只好大量纳女官进宫,所以就有了电视上的女兵护天王的画面。不是洪秀全有多么重视女性的地位,实在是男太监得不到,只好用女官替代。事实上,这些女官进宫之后的下场也不好,比如太平天国开的女科,在第一次(1853 年)开科后,令被取的女士“俱入伪宫,赐宴侍寝,播花归第”,致使其父母“咸深悔之”。造成的后果是“女探花”林氏三日后自尽,以致“甲寅岁无一应试者矣”。这些女官都是洪秀全的私产,动辄辱骂鞭打,死刑上身。这些本该太监承受的苦难,只好由这些女流来承受了。

太平天国实验性的制造太监,不仅是技术上的无知,更是政治人道主义精神的丧失。如果但凡有人道精神,坚持同清朝割裂的话,那么完全不会去制造太监,而且还是强迫性的大规模阉割幼童。清朝太监尚且都是自愿推荐,或者父母无奈送去的,但是天国的草菅人命,比之清廷,有过之无不及也。

太平天国的人道主义精神缺失,正是其大量杀戮的根本原因。起事之后,洪秀全尚能约束军纪,但天京之乱后,天国军信仰缺失,脑中再无大义,他们生存的逻辑便是不断加官进爵,对外征伐也是杀伐掳掠,屠城之事,屡次见于笔端,和清军“遥相呼应”,根据统计,太平天国动乱造成的直接人口损失高达7000万,直接让繁华富庶的两江辖区百里不见人烟,村落稀疏若楚越。把这样的人口损失全部归于清朝,显然是不公平的。在今天百科全书上,历史上伤亡最大的战争是哪个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一战,也不是二战,而是太平天国。每每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我仿佛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铺面而来,让人胆寒。

历史应该是全面的,而并不应该是片面的,可是真相总是会被隐藏,留下给我们的只是残只掠影。要我们从这些片面的知识中得出全面的历史见解,显然是不可能的。如同一个人刚学会爬,就要他跑个一百米,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那年中官那些人,长街黑暗无行人。太平天国的真相,远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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