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听闻母亲病重,慌慌张张定下所转医院已经三天。尽管住院部医生采取了部分药物进行输液,将母亲身上浮肿暂时缓解,现在心中却依旧没有底。
门诊挂的医生叫唐昊,是名将近六十的男性。我们此次专为他来,可他却将母亲介绍到住院后,便不负责母亲的治疗了。
除浮肿外,好像其他之处并未有所缓解。
时不时的呕吐以及吃不下的饭菜,一切照旧。
昨天去问了医生,说今天重新做个彩超,复诊肾部。今天我见到医生,去问了问,他让去排号。我不太清楚医院里程序。多问问医生烦,自己也烦,因此情绪总是很难上来。
住院部里排号直接去排,不用先交钱。我犯了个错,既然先排了,就应该排到底,问问那里的医生。但我却倒回来了,多跑了一趟,反而什么都没能用上。
父亲在病房里陪着母亲,我偶尔跑跑腿,依然觉得自己什么忙也没能帮上。
病房里有个婆婆,尤其爱讲话,和她一起的爷爷也不怎么搭她的话。但凡是她想给谁提个意见,实际上也不叫提个意见了,没按照她讲的说的做,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人听她的。有些霸道的犟意。也是许多老年人通病。
另一个婆婆是她女儿陪着,从零碎间听来,是高血糖。控制高血糖高血压是艰难的工程。但现在这个啃着生黄瓜的婆婆明天出院了。
我明白母亲如今意志消沉,她总是会冒出些放弃的话语。我讨厌听到,也很怕其他亲戚每天下午问我如何如何。
母亲插了导尿管,以前一直觉得这是非常严重的事。但真正处在其中时,却难以感受到严重性。
从我懂事以来就不爱哭,难以感受到触及心弦的场面。在生活中我几乎从未哭泣过。幼时母亲扇过我几次巴掌,很疼,可我并不难过,哪怕生理泪水都没有一滴。
那在什么情况下哭过呢?屏幕里画面和音乐渲染下,读过的文章中。唯独现实难以打动我。
由于太过心无波澜,总听旁人用高冷这个词语形容我。我总微笑着反驳,却无比清楚自己的冷漠。
昨晚是我第一次对父亲有些无理取闹。
下午母亲让我把买回来的葡萄吃了,以免坏掉。于是我将葡萄提到自己面前放着。
葡萄是我昨天上午出门买的,因为母亲说她想吃葡萄。我想着她躺在病床上,吐籽麻烦。专门挑了一串无籽的,一斤多。然而买回来剥了两颗,她便不吃了。我知道她吃不下,也不敢勉强,否则最后肯定又会呕吐。
我将葡萄吃完时也到晚饭时间了,先前和父亲说了两遍晚餐的问题。父亲站起身问我吃什么。我涨着还不饿,便说不想吃,现在不想吃。父亲又重复,问我吃什么。我仍旧拒绝了,说我等会儿再吃。打包上来现在吃不下,冷了也不想吃。后来我想想,他可能以为我不想吃晚饭,然后又让我再选吃什么。忽然很委屈,大声说我很涨,我现在不吃。
父亲终于出门了。母亲对我说,让我好好和父亲讲我等会儿再去吃,我反驳几句,然而声音沙哑,鼻尖酸涩,而后便沉默不语。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这突然的发作,挺丢脸的。
母亲的病是慢性积累,所以这发病严重,涉及病区广。以前她有一点迹象时没能重视,导致现在尤为难治。她这病在外公家那边,上下亲戚连她在内几位女性都患了这相关的病。很大可能有遗传因素。这也同样让我有几分恐慌。然而讳疾忌医是大多人都有的毛病。
情绪同样影响病情,为了让母亲情绪好些,不胡思乱想,只能和她多搭几句话。
今天又测了血压,血液。彩超排在下午。复查结果可能会出来,希望结果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