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是个很大的姑娘了,大到已经快记不清自己毕业大学的名字了,只是偶尔公司用到毕业证的时候会顺便翻开看看会想起来;大到家人亲戚会装作不经意的提醒她该找对象结婚了;大到看见刚毕业或者穿校服骑单车的小孩从身边呼啸而过,会下意识拿出镜子仔细瞧镜中自己不再青涩的脸,想起早上早起20分钟涂bb霜,擦防晒乳,勾眉化唇,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嗯,有点腻.....
小柒现在的口头禅是:你们这些小孩啊,或者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怎么样;小柒也已经可以慢慢自己独立的过生活了。一个人去超市,可以在巧克力面前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再没有人在耳边聒噪:哎呀,巧克力有什么好吃的,又苦又腻,还那么高热量,胖死你;一个人去菜市场,可以只挑青菜胡萝卜,再也不用迁就她口味在重,无辣不欢,她爱吃肉,无肉不炊;一个人去逛商场,可以拿着一件衣服反复犹豫好久,再也不用顾忌到让别人等我不好,有时候逛完一大圈又回到最初拿起的那件,然后付款,带走,志得意满。没办法啊,小柒就是这么个纠结麻烦的姑娘啊……
小柒是个任性的姑娘,那年高考成绩出来,她趴在地图上找离家最远的城市,一门心思想躲这个家远远的,她觉得老妈一天太唠叨了,什么都不懂还整天指手画脚;觉得老爸一天到晚除了上班就是看电视,从来没问过她想去哪里,想学什么将来要干什么;弟弟整天嫌弃她做的饭不好吃白T恤没洗干净,还翻她的东西,撕她日记本里面彩色的纸给别人写情书……她觉得所有人都不喜欢她,都给不了她理想中的温暖,她早就呆够了这个家。所以,这一次,她要有多远跑多远。后来还是因为朋友的一句话:要不,我们一起去天津吧。所以,那一年,小柒和她两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就在天津浪了四年。其实当她在站台看着老爸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天津站的时候;其实当她看着同学周末可以回家的时候;其实当她弟弟在电话里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去接她的时候;其实当她隔三岔五听到老妈在电话里罗嗦唠叨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父母家人,真的太包容爱护她了,因为爱护,所以会由着她的性子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不去阻拦,因为爱护,所以才会在家的时候,一遍遍的重复一些日常生活的小细节,以便将来更好的独立生活…….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突然有一天,小柒和她的朋友们毕业了。所以,一个选择留在天津继续念书读研,另一个去北京加班挤地铁,一点点清晰梦想的模样,而小柒姑娘孤身跑到西安,一时心血来潮啊。从此各奔前程,各自安好。
在陌生的城,越来越长的夜,小柒姑娘已经养成良好的生物钟,12点睡觉,七点起床,吃饭上班,中规中矩,喜乐平常。一直不搬出公司宿舍,一来懒得找房子和新室友,接触新事物总要花些时间去适应,包括认识新的人;二来看着室友们在宿舍吵吵闹闹,偶尔一起做做菜,平添了些许烟火气;她怕自己要是长期不讲话说不定就不会讲话了,那可不行,得不偿失,后果很严重。
新搬来一个舍友,跟柒姑娘住同一间屋子,青春靓丽,活泼好动,跟谁都很聊得来,都可以让对方开怀大笑;不知道为什么,小柒莫名“害怕”这样好的人,总觉得自己于她,不过是众多聊友中一个,无关紧要。所以,从一开始,小柒就对这个新室友设置了安全距离,这么久了,她已经懂得该跟怎样的人们保持怎样的距离,深谙此道,悦人悦己。
小柒总喜欢对自己亲近的朋友予以不一样的称呼,只有她和她的朋友们之间特殊的名字,所以,她的通讯录里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名字:马斯,大吴,程小u,宋姑娘,甜甜,阿金,松松,胡胡,张挂,于妈,仙女爸爸等等,一开始她还想着唤做新室友“阿文”,因为她叫“刘文丹”,只是后来啊,一直也没有叫起来,只是各种声音版的“刘文丹”,她喊出来的“刘文丹”,早就淹没在其他声音里了,没什么不一样的,恩,没什么......
来西安有一年了,小柒也越来越适应了室友们的强大,她们,可以独自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干净利落;虽然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却很少一起上下班;可以同时出门,却连电梯都难得同乘,只是偶尔碰巧;会在同一个早点铺买早点,却是各自排队付账然后默然离开,连寒暄都省了,大概,西安的天气太热了,人们不需要寒暄;大概人们都是大人了,没有必要去照顾什么人,而她们自己,已经足够照顾好自己;大概,小柒姑娘还需要再长大些,再勇敢些。
尽管这样,在无数个雷同的清冷的早晨,小柒还是看看刚刚上去上去的电梯红了眼睛,手里握着刚买热气腾腾的包子,明明一分钟前,她和她的“阿文”室友还一前一后排队买包子,她清楚的记得,连包子馅都是同样的口味--青菜香菇,今天的包子好像格外烫手啊,柒姑娘烫疼了手,都红了眼睛,还有就是今天的包子一点也不好吃,下次该换个口味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夏天已经过去了啊........
她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拿出手机给“于妈”发微信说:于妈,我想你了。然后推门走进办公区,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