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相逢

      早晨起来后,才发现了家里的一些不一样,原来家里的二楼是堆放杂物的,现在竟然被我爸妈租出去了,因为昨晚回来的比较晚,而且二楼也没有开灯,所以我没有发现。

      “怎么把二楼给租出去了呀,妈?”,我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问我妈道。

      “咱们家租出去还算晚的,最近这半年,好多外地人都过来咱们这里,拖家带口的,也没有什么旅馆住,村子里家里有闲房的就出租给他们了,也能带来一点收入。”然后就是家常的唠叨了,你们姐弟几个都不在家,也没人陪我,家里没人气,这家租客还不错,当时就租给他们了……我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正好有个小姑娘走了出来,这么巧,是我在县城火车站碰到的那个小姑娘,我一下子愣住了,耳边响起来昨晚那个老头说的那句话,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和他们竟然还有联系了。

    “她父母半年前租了咱们二楼,前两天打招呼说回老家,这次回来的时候把他们的闺女也带来了,也是昨天晚上到的。”母亲又把我拉到现实中,

    我“哦”了一声,就继续吃饭了。

    其实在家里的生活也是挺单调无聊的,主要是陪陪父母,我的那些小伙伴们,早已结婚生子,在外打工,平常也不会在家,也没有了玩伴儿。去看望了我大伯他们后,我就是在家待着。因为我和那个小女孩的到来,家里也多了一分生气,慢慢的 ,也和他们一家熟悉了起来。

      从聊天中知道,小女孩叫莉莉,他的父母来这里也是为了生计,每日里看到她的父母都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营生是什么。莉莉很活泼,每天就是在院子里玩儿,我喜欢我家的院子,亮亮堂堂的,有一小片土地,母亲会在上面种菜养花,生气勃勃,我经常在院子里看书,莉莉有时候就会来我旁边问这问那,我从东拼西凑的信息中隐约地了解到她父母来这里的真实原因,竟然是和那棵铜树有关,我更加好奇,这铜树有什么样的吸引力,会让这一家人千里迢迢的跑到我们这个一点都不发达的小村子里来找生计。

    其实回家后就睡了一场好觉,就是第一晚。以后的每个晚上,那棵铜树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好像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去看,能越来越清晰的看到它上面的纹理和树杈,树干上像自然而生的云纹,绕满了树,千千万万的树枝中垂下来仿佛气根一样的绳索,奇怪的是,树上没有一个叶子,死气沉沉,了无生机。而在远方,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朝着它走来,像行尸走肉一般,这棵树周围有时候也感觉很奇怪,稍稍晃动,感觉是像温度很高时空气也扭曲的那种状态,每一晚上的梦里,我都能感觉到向它奔去的人越来越多,距离越来越近,而我也越来越紧张,因为我感受到了这棵铜树欢呼雀跃的情绪。

    是它把这些人带到了这里,而且这些人都是外乡人。从莉莉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她的父母来这里是赚大钱的,然后就能回家过好日子,多少人都是这样想的,从而背井离乡呢?也许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动力,更是压力,小女孩天真无邪,我又经常在院子里,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了起来。也是没想到,我短暂在家的这些天,竟然多了一个玩伴儿。

    来到这个城市工作后,我忘了快乐和笑的感觉,它们才是这个世界最贵的奢侈品,每天在工作和失眠中度过,也许就像人间失格里面一样,我被生活像烙饼一样来回翻面,烤的外焦里嫩,回到家后,不用生活,内心的煎熬就让自己焦躁不安,还有那时不时能看到,也一直在梦里出现的那棵树。

    每次回家后,我喜欢去小时候经常玩的地方再逛逛,这天没事儿,天气也不错,我就想去村子里修建了很多年的西山公园看看,重拾儿童时的记忆。忘记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公园了,说是公园,无非就是在山脚平整了一块儿土地,修建了一些健身活动器材,还有秋千,当时比较吸引人的是从山顶到山脚的滑梯,像个水渠一样,里面铺了瓷砖,笔直的从山上铺到了山脚,那时候垫着塑料袋乐此不疲的一次次往返山顶和山脚,当然也有不好的回忆,有年夏天,家里大人都去地里收麦子,我带着我哥家的孩子去西山公园玩儿,我那侄子兴冲冲的跑到山顶从滑梯里冲了下去,然后我就听到了哭声,匆忙下去之后惊呆了,他头上磕破了,不停的在流血,赶忙找了附近的人骑着摩托车送到医院,那时候他都感觉 不到疼了,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手里拿着他掉下的一只鞋,害怕的往地里走,去找家里的大人说明情况,我清楚的记得,我那天没有被吓的哭,虽然我很胆小,但是这件事儿在我心里一直抹不去……

      莉莉知道我要去公园,非要跟着一起去,我俩这极其不搭的组合就去了,公园的人气远不如以前,以前这里挤满了约会的和相亲的人,还有来玩儿的小伙伴们,现在寥寥无几,那些器材上的漆,已经掉落了一大半,露着铁锈,风一吹,“吱呀吱呀”的响,喷泉的小池子里早已没有了水,滑梯的瓷砖也破败不堪,我拉着莉莉沿着台阶一步步的爬着,到了山顶,望向远方,阵阵凉风吹来,抬头远望,那棵铜树就那样突兀的立在天与地的交界处,无声无息,不知道何时出现,不知道何时会消失,我总有好奇心,想要去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我也能预想到,那绝对是极度危险的旅程。

    “爸爸说,他从那个地方回来后就带着我和妈妈回家过好日子”,在我陷入沉思时,小女孩 莉莉指着那棵铜树对我说道。

      “爸爸去那里干什么呀?那里好像很远,而且也没有工作的地方啊?”

    “我偷偷看到爸爸去之前,妈妈一直在哭,还说一定要回来……我想他们了。爸爸走后,妈妈第二天也不见了,说是也去了。”莉莉快哭 出来了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还会给你带好多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我宽慰她,

      我望向那棵树,感觉到了嘲笑,像是对我的话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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