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生,总会遇到很多人,在你的生命里来来去去,在时,什么都不觉的,不在时,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被从心里抽走,有点难过。 -------题记
那天,阳光炽烈,像是要把人烤熟似的。母亲从地里回来,突然对我说,她死了,我吃了一惊,谁,就是高个啊,我听了,呆呆地楞在原地,不禁悲从中来,然而只是讪讪地问了一句,怎么死的,母亲只说了一句,打针打死的,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转身忙她的活计去了。
母亲口里的高个,就是我的表嫂,准确的说是表哥的前妻。那时他们已经离婚两年多了。因为个高,167cm吧,就权且叫她高个吧。
高个给人的印象是,肤白,貌美,个子高,腿长。为什么会嫁给表哥呢?听母亲说,是她妈妈到我家请我母亲给她做媒。
那时表哥经常到我家帮忙干活,她妈妈见过几次,很是喜欢。她也来过我家几次,给母亲帮忙剥剥玉米,编编蒜瓣什么的。一边干活,一边和母亲聊天,从她嘴里知道,她其实在家里很辛苦,虽然是最小的,可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更多的宠爱,相反的,家里的姐姐们都欺负她,让她干最累的活,她也想早早离开那个家。她也了解过表哥家的情况,心里也很中意这桩婚姻。我母亲也很喜欢她,也愿意极力促成这桩婚事。
后来,天遂人愿,她终于嫁给了我表哥。
婚后,小两口倒也很恩爱,日子虽不那么富裕,但也过的甜甜蜜蜜。
婚后一年,他们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家里更是多了更多的快乐。我愿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他们会在这片黄土地上兢兢业业地老作,直至终老。
表哥为了能过上好日子,也尝试了很多赚钱的方法。譬如他曾在家里孵过小鸡。我去过他家,看到他把鸡蛋放在一个长方型的柜子里,底层铺着一个被子,控制好温度,并不时的查看蛋壳的变化。我看过小鸡出来前的情形,快要出来时,先把蛋壳逐渐啄开,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弱弱的,怯怯的看着这个世界。
后来他又尝试养鸽子,因为离他家很近,只隔了一个村子,因而每个星期六都去他家玩。一走近院子,总能看到灰白的鸽子在房檐上扑棱棱的飞起来,又或者有胆大的,不怕生人,瞪着溜溜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你。我在他家吃过鸽子肉,肉质细嫩,很好吃,那是我童年吃过最美味的肉。
后来,表哥和高个又种起了一种叫水飞机的植物 ,他是药材,可以卖钱。但这些经历并没有使表哥赚来多少钱,给生活带来大的改变。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周而复始。
后来,舅舅看儿子的日子过的艰难,自己却在城里,于心不忍,就把他们一家接到了城里,在自己的公司给他们俩找了一个送货的活计。他们和舅舅住在一起,总算在城里安了一个家。告别了农村那个家,告别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仿佛看到了一线的星光,他们努力朝前奔去,不想回头。那时他们的孩子已经三岁多了。
不能不说,高个是个具有商业眼光的女子,或者说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在送货一年后,她看到做化工用品,利润可观,就和表哥商量自己单干。他们辞去原来的送货工作,在繁华的街面盘下了一个二十多平方的铺子,又租了两间房子,一间用来作库房,一间用来住人。
他们的生意比预期的要好,那时天天都有生意上门,表哥负责送货,高个负责店里和收钱,夫妻俩分工协作,紧张而忙碌,日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三年后,他们在离店面不远的地方买了100多平方的单元房,又在另一个街道买了门面房,租了出去,每年也有几万元的收入。他们俩成了亲戚中的有钱人,让人很是羡慕。按说,这样的日子已经够好了,比起以前在农村的辛苦,这已经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然而,生活哪里都是相亲相爱,举案齐眉呢?更多的是一地鸡毛,鸡零狗碎。
日子好了,高个穿的越来越时髦了,也学会了描眉画眼,穿起了高跟鞋,昂首挺胸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谁又能分辨出这是个从农村出来的小土妞,分明是一个风情万种的漂亮女子。
高个也自以为自己是个女强人,面对外面那些男人的恭维和讨好,她也照单全收。而表哥每天要送货,还要接送孩子上下幼儿园,,洗衣服,做饭,什么都干。这些她却全然不放在眼里。只沉浸在自己女王般的世界里。别人问她表哥是谁时,她居然说是个送货的,从那时起,她心里已经看不起表哥了,认为表哥配不上她。
说实话,表哥是个勤劳善良的好男人,自己宁愿辛苦一点,也不愿意它受委屈。可是在她日渐膨胀的心思里,在自己所谓的成功里,她越走越远,渐渐的偏离了原来的生活轨迹。
她看表哥越来越不顺眼,觉的他没本事。她见的世面多了,见的男人也多了,突然觉的从前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她想要一个衣着光鲜,又足够多金的男人,来完成她的梦想,让自己过上更高层次的生活。
她经常去跳舞,常常夜半三更才回来,表哥很生气,和她吵架,却无济于事,她依旧我行我素,对孩子也不管不顾。表哥怀疑她在外面有人了,却又拿不出证据,只是把痛苦埋在心里。那次我见表哥,问过她们关系怎么样了,表哥只是淡淡的说,只要她不离婚,看在孩子的份上,将就着过吧。
可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很久。她提出了离婚。并且在提出离婚前将家里存折上的钱全部转走了。这无疑给了表哥当头一棒。当时,所有的亲戚都恨她,也包括我,太狠心了。母亲甚至因为自己给他们做过媒,在亲戚面前都抬不起头,觉的特别对不起表哥。
她和表哥还是离了婚,我原以为离开表哥她可以过的更自由,更惬意,可是事实是她并不好。我后来没有再见过她。只是听人说,她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那个男人骗了她的钱,跑了。
她被人骗后,可能良心发现吧,觉的还是表哥最好,又通过人说和,想和表哥复婚。而表哥那时已经找到了心上人,再也不想和她过了。
后来听说她又找了另一个男人,整天的混日子,也没有结婚。她死之前,是女儿陪着她去诊所看病了,就是普通的感冒,打了吊针,就觉的不舒服,也没管,实在不舒服去诊所看时,医生就让送医院,还是没救下。孩子给表哥打电话,表哥就赶紧去了,可是还是迟了,她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她就这样走了,因为没有再成家,只好埋在娘家的地里。终究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那一片清冷冷的山坡上。
每次做车路过她原来住过的小区,总能想起她,想起她生前说说笑笑的样子,以为她还在那里住着。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去了三年了。
几年前,亲戚朋友在一起吃饭时,突然说到她,表姐夫说,她如果和表哥好好过日子,也许还不会走那么早呢?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是的,她是不好好过日子的人,所以她被人骗了,她找不到真心对她的人,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可是她竟连悔过的机会也没有了。
就像母亲说的,可惜了,可惜了,好好的一个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说没就没呢?
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可是我依然记的我困难时她给过我的帮助,在异乡的城市里她曾给过我一丝温暖,她去了,我并不高兴,甚至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