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来了~”王辰抹了抹手上的油渍,准备去开门。大概是柜子到了。她想。
老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
“您好!我是辰辰木材的送货员。”门口的人指了指一旁的木柜子,“这是您在网上订购的柜子。请问放在哪里?”
是他!王辰听见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瞬间失去了自己身体和大脑的支配权。
“您好!请问柜子放到哪里?”王哲礼礼貌地再次询问道。他也没想到他们两十年后再见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她变了。头发凌乱地挂在脑袋上。脸颊变消瘦了。眉毛杂乱无章,大概很久没有好好打理了。浓重的黑眼圈将她的倦意表露无疑。嘴唇干裂着。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出门倒垃圾还会好好拾掇自己的小姑娘了。
“放…放这里吧。”王辰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玄关边上的一片空地。怎么会是他?她懊悔着。这么骄傲的自己竟然让他看到这么不堪的一面。
王哲礼把木柜子搬进屋里,努力着让自己目不斜视。可眼睛就好像自己长了脚,挣扎着瞄向王辰。她的他对她不好吗?回忆像浪潮一般汹涌而来。
十年前,他们是情侣。
他们原是高中同学,高考后正式宣告在一起了。他们上了不同的大学,一个去了北方,一个留在南方。就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他们坚信距离并不能成为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大学四年,他们不能像很多情侣一样一起上自习、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手牵手去超市。但是他们每天都会打很长时间的电话,聊聊生活中遇到的小确幸、聊哪门课的老师有多变态、聊网上看到的一些趣事。一有假期,王哲礼总会坐很久的火车来看她。一抽屉的火车票为他们的爱做了见证。
可异地恋能坚持到最后的毕竟是少数。大四那年,他们分手了。
“我发烧了,39度。”她对他说。
他担心她,可话到嘴边,却只能说一句“去买点药吧”或是“多喝热水吧”。
“我今天摔了一跤,把脚崴了。”她对他说。
“现在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了?”他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着疼痛,可却又无能为力。
“我们分手吧!”最后,她对他说。
“他对你好吗?”他问。
“他对我很好。”她答。
“那就好。”他说。
他知道在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里,她发烧时,是那个男生为她及时送去了感冒药;她崴脚后,是那个男生每天在女生宿舍楼下扶她去上课、扶她回去休息。
她难过的时候,那个男生能及时地给她一个怀抱;她想哭的时候,那个男生能随时为她提供一个肩膀。她想要的,那个男生总能为他送来,或是一句安慰,或是一个拥抱。
就这样,他们分手了。
“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啊~”王哲礼在内心感慨着。
“女士!柜子安装好了。您看看还满意吗?”王哲礼看着王辰的眼睛说道。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哀伤。
王辰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挺好的。谢谢!”
“那就请在这里签个名。”王哲礼指着一张单子说到。
王辰拿过单子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迟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还好吗?”她问。
“我挺好的。”他说,“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还好吗?”他反问。
“我也挺好的。”她说,“老公孩子热灶头。”
“那就好。”他说。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的沉默。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走了。”王哲礼想要逃离。
“其实我不好。”她说,眼泪无声地往下流,“我离婚了,孩子归他。”
沉默。再次良久的沉默。
“我先走了。”王哲礼再次开口,艰难地移动着脚步。
看着他消失在楼道里,王辰关上门,颓然地坐在了地板上。
第二天。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来了~”王辰跑去开门。这次会是谁呢?可没什么人知道我住在这的呀。
“昨天我骗了你。我没结婚、没孩子。现在单身。”王哲礼站在门口。
“辰辰~”王辰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