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尔顿
从北岛往南 哈密尔顿
犹如一个逗号
上句是无际的牧场与绿色隧道
下句是无涯的绿色隧道与牧场
眼前牛们很有些气宇轩昂
自负得活像三三两两的绅士
它们自己放牧着自己
健硕的尾与蹄饱蘸阳光
写意的情景
仿佛刚刚了结一场高尔夫
大巴有如潜入海底的鱼
葳蕤而缭乱的枝桠
让窗玻璃常常有惊无险
黑麦草和酥油草是变形的珊瑚
绿翅红喙的奇异鸟
掠过高高蕨树梢
多像美人鱼 抖落了丝帕
这时可见厚重的绸带相向而来
浓稠的影子溯流而上
那是云朵与风 在怀卡托河心
演绎着悲欢离合啊 蓦然间
我看见雪白的芦花摇曳了蓝天
比树还高的芦苇
正孔雀般开屏
小小独木舟惊碎芦花
黑天鹅瞥来情人的眼神
我的倒影瞬间四分五裂
在哈密尔顿一次短暂的徘徊
在缀满野葡萄藤的木栅前
是不是闪出茶花女和她
那致命恋人的身影
毛利人朋友
择水而居 择洞穴而居
我的先祖们
在北京南郊以远的周口店
同河流与森林亲密纠缠
我想起一个阳光苍绿的初秋
几十万年前的一根白骨
拈于两指间
生动一如谁家新娘的嫁簪
而我的毛利人朋友
却迷恋于滚沸的火山岩之上
南半球的大洋深处
罗托鲁瓦遍地烟雾蒸腾
刺鼻的硫磺气味
仿佛刚刚平息一场
源于臭鸡蛋的世界大战
灰褐裸岩与绸缎般绿野相依
喧嚣岩浆紧挽天鹅湖
登临欧洲小镇似的山包
南太平洋 就像美女臂弯
枕着毛利人壮硕的头颅
鼾声晃碎了星月
毛利人朋友通体诠释着性感
嘴唇是饱绽的红褐色牡丹
晃一晃满头乌黑辫子
几辈子的木屋门前
最大的岩浆喷泉
转瞬成铺天盖地的阳光
木雕图腾在孩子手里熠耀
七彩贝壳项链
他不知该戴上哪个情人脖颈
看小企鹅回家
没有星星的夜晚
海浪便制造起亮光
这里是天尽头么 沉甸甸黝黑里
惟一的动感是浪涛在低吟
陡然 石头般的人影活过来
海浪在闪 之外还有什么在闪
小小的个头 一闪一动
摇摇摆摆牵着浪花的手
雪白肚皮上披件黑色外衣
沙滩上的芭蕾令人影开始雀跃
一个在探头探脑
第二个在左顾右盼
只有浪花前来友好牵手
接着 第三第四个与更多的
鱼儿般溜滑的小小身体
走过沙滩 绕过大大小小岩石
迈过狭窄的木桥 一闪
不见了
遍布周围的小小的木屋
跟芭比的家一样 突然就亮啦
主人刚刚回家
小企鹅快乐地扇动短短手臂
一个个小小家便点亮温馨
无数个小企鹅的家光芒闪闪
哪里还寻得到星星呢
海洋与天穹 在墨尔本菲利浦岛
相互沉入 谁又是谁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