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学生。
她喜欢他。
冬天开始的时候,新学期已过半,铺满校园的落叶昭示着季节的转变,雪还未来,春天还尚且遥远,但懵懂而生的情愫却宛如野草般悄然生开来,越过季节、越过山河、越过年龄... ...
她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即使知道他有家庭、有孩子,我还是想离他近一点。哪怕被拒绝,哪怕不理解,哪怕周围的目光与非议会像箭一般直直的扎入我的胸膛。
我仍旧愿意,飞蛾扑火,燃为灰烬。
他们参加共同的聚会,知情的友人将话题引向她对他的感情。她羞怯却坚定的盯着他,渴求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能带来星点的希望,哪怕只是一丝未燃完的火光,也能让她从心里升腾起莫大的希望。
他说:别瞎说,我结婚了。
他自嘲:况且,都要成糟老头了。
她的心随着他的言语落入了深深的地穴,又缓缓的升起。
一定不是这样。
她想:他也是爱我的,至少,应该有一点点动心。
她安慰自己:他只是对家庭有责任,所以才不得以不能靠近我。
她心里灰暗的念头转瞬即逝:对啊,他对家庭的责任不也正是我爱他的一部分吗?
... ...
在爱情面前,尊严与理智仿若无根的树,摇曳在冬季的寒风里,终于还是逃不过凋零。暂且丢了吧,有爱,有他就好了啊。
就这样,时间像脚底抹了油,噌的一下溜走。她还来不及好好思考对他的感情,便已然痴迷了几个春秋。
但仅仅只是痴迷。
仅仅只是痴迷。
她爱他。
那他爱她吗?
这话不知道有没有人问过他,更不知道若是有人问到他会作何回答。我猜想,他一定又会生出无限悲凉的喃喃自语:说什么爱呢,我的妻子、孩子... 好了,别开玩笑了。
逃避、怯懦、自私... ...
无论别人作何评价,她终究还是难以割舍。不是未曾尝试,只是每一次决心放手的时候,心里都仿佛被掏开了一个口子,凉风一阵阵的刮进来,绝望、孤独、悲凉。
这种由心底生出的喜欢,是她所无法控制的情感。
他把她叫到办公室,递给她糖,淡淡的说是旅游时买的。而她,因为一粒糖可以开心一整个星期,哪怕,那一年她已经快要成年。
他批评她时,她咬着嘴唇低头不语,豆大的眼泪落到地上。于是,他换做轻柔的言语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回班。小小的举动,让她忘记了落泪时的疼痛,只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延续多年。
年轻时的喜欢就是这样,即使自己卑微到尘土里,也能从星点的间隙中去觉察到对方的好。
而这些,和年龄无关,只关于爱。
有人问过我:后来,他们怎么样了?爱情赢了吗?他们在一起了吗?
后来,她毕业了。
她对他的感情本就是无根的树,既然无根,终究会凋零。不是不爱了,而是终于知晓:那些年轻时爱过的人,是爱情,但却不是全部。
卑微到尘埃里的感情,会变成外壳坚硬的种子,等到春暖花开时再破土而出,去感受生命中最温暖的阳光。
真高兴,在我年轻时遇到过你,否则,我甚至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竟是如此奇妙。
真高兴,我偶尔想念你时,上扬的嘴角竟不是因为那时的你,而是因为那时竭尽全力去付出、去爱的自己。
仔细想想:那时的日子还真是灰暗又美好。就像有太阳的冬天,那些我曾经喜欢过你的日子。
爱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