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这个下午,三个寡妇被突然重返的骚躁气息逼退,失魂落魄地凑到了一起。它们原本打算趁城里晚上没人,给肚里的娃儿弄点儿有营养的好东西补补——其实就是那种被城里人称作垃圾的东西。它们在山野树林旁沐浴着明媚的春光,很快遗忘了之前的失意,愉快地唠起了家常。
羊妈妈首先打开了话匣子:“不瞒两位姐姐说,孩子他爸——也就是我之前的那位,可以算得上是咱们方圆上百里最健壮、最帅气的帅哥儿啦!唉……好可惜,真伤心!”羊妈妈自豪地用前蹄抚摸了下肚子,双眼渐渐湿润啦:“它是我和闺蜜们心中共同的超级偶像,可以说是整个族群的大众老公……和它有过那么一次,我也就知足啦!”羊妈妈的肚子振颤了下,它又用前蹄轻拍了几下:“孩子儿们啊,别怨你们的爹地……雨露均沾是族群的规矩,我知道它最爱的还是你们的妈咪我,都累成那样啦,都被鬣狗扯成碎片了,临终前都还恋恋地望着妈咪奔逃的方向。要不是为了肚中的你们啊,妈咪替你们爹地去死的心都有……”一旁的狼妈妈和猪妈妈不约而同地对着羊妈妈竖起了爪子和蹄子,异口同声:“真汉子,够血性……恭喜你,真幸运!”
“还是你命好啊!”狼妈妈对着羊妈妈叹了口气:“比我之前的那个傻子强多啦!”它有股子压抑不住的怨气在喷涌,牙齿磨得吱吱响,羊妈妈和猪妈妈瑟瑟地缩在一旁,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狼妈妈安抚道:“不关你们的事儿,只恨我自己瞎了眼。明明知道我最钟意的就是它啦,偏偏要在别的母狼面前扮酷、耍帅、撩骚……每次捕猎时非得在猎物跟前搞个tmd宣战仪式,美其名曰什么君子之伐!结果,呵呵整个族群跟着它饿肚子,活该被后来的少壮派咬断腿、赶下台……后来,听说它又中了猎人的兽夹,现在大概、或许、一定是死了。”说罢,它用前爪的肉垫轻轻抚摸了几下微微隆起小腹,眼中渗出了伤心的泪光:“唉,要不是为了这没良心的东西未出世的娃,我才不会离群呢……干脆跟着新上位的小帅哥混算啦,那小子好屌,会用计谋,每次捕猎都能丰收。”
猪妈妈怯怯地接过了话:“两位姐姐都还算是有艳福啦……我最惨,找了个又丑又懒的蠢货,只怨我贪图它带来的那几袋高级口粮,还以为跟着它会有好日子过。”猪妈妈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明显又是饿了:“和它同房那次就感觉它粗手笨脚,身上的气味儿也没有别的小伙子那么生猛……呜呜呜,后来我才明白,还有种猪是人工饲养的,又蠢又懒,在外头跟本没有法儿活,连只蛀虫都不如。初见它时送我的高级口粮,都是从它主子那儿偷来的饲料,掺了迷魂药,才令我欲罢不能!”它又用蹄子轻抚了下小腹,里面似乎有好多小东西在蠕动,令它泪眼婆娑:“现在眼看着孩子们在逮劲儿地长个儿……这鬼东西倒好,弄不着吃食又乖乖滚回它主子那儿去啦!真是个该挨千刀的东西!”
说话间夕阳西下、乍暖还寒……一阵凉风吹过,撩动着山林间萌发的新叶、绽放的鲜花,飘散出一种小鹿撞胸、春心萌动的勃勃生机;仿似从天而降的华丽曲队,奏响起一曲神秘离奇的哀伤乐章。三个寡妇顾不得再继续倾诉,甚至来不及留下联络方式便各自逃散,消失在幽暗的密林深处——自然界的生物是残酷的,人类短暂的消停给了它们宝贵的机会交流。但它们终难有共同语言,所谓交流,也只不过是几个悲催的怨妇之间的自我安慰罢了……再度相逢,它们的萍水之谊,或将变成鲜血淋漓、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