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腾一封粉红色信笺

   


“武藏野,使我想到他……武藏野,武藏野”又看了一次《四月物语》,气氛在潮湿中散开一团白气,距离第一次看已经三年了。

第一次看时,年纪与电影中的榆野相仿。高中二年级,穿着校服,拎着水瓶,穿过走廊,经过教室时匆匆向里瞥一眼,都能脸红心跳整个上午。教室里,坐着“使我想到”的他。

暑假里,想着重新回到高中,复制一个从早到晚的,完整的,曾经的高中日常。于是,第二天便起了个大早,特地穿上昨晚理好的校服,出发。清早,马路上车辆稀稀拉拉,一如往常每个清晨的街道,趁着空荡的斑马线,等着早班车。

走进校园,我驻足在校门口,门前独我一个,周围没有了熙熙攘攘的同学,没有了早餐摊位嘈杂的吆喝声,没有了与我擦肩而过的他。我抬起头,正迎着的东方的太阳,假期里,校园里没有人。

电影里,武藏野与山崎是榆野高中生活的全部。现实中,第一次面对我一个人的校园,开始寻找,自己高中生活的那段短暂却隐蔽的怀念。从校门开始我一路走一路想,一路想一路看,拼凑着记忆碎片。画面里开始多出一个背影与一副灼灼的目光。背影走向运动场,我忙跟着过去,看到那年的五月。

五月中旬……气温反应总是很迟钝的北方终于也开始暖起来,春季运动会开始了。春天里,太阳慷慨洒下一把日光,我半眯着眼,抬起头,接着光。眼前一瞬间乌黑,一瞬间又重新亮敞起来。当睁开眼后,黑色背影的他站在隔壁班,T恤上还贴着号码牌。放下书包,走向检录口。这一刻起,这个黑色的背影就此粘在了我的视网膜,贴在我的脑海里直至现在。

离开运动场,走向教学楼,我顺着楼梯上去,看到那时背着书包慢悠悠在楼梯间走着的他,也看到那时静静地跟在后面的我,当时的心情如同下雪后踩下第一个脚印的感觉,脚下轻轻的,心里早已爆炸式地狂喜。打水时的不期而遇,放学回家路上的一小段同方向路程甚至每一个擦肩而过……这样的画面,在我两年后再次穿过这条走廊,经过他曾经的班级来到开水间的时刻顺水流出。

高中时,我最喜欢站在走廊阳台上,看着窗外的夕阳,以及夕阳下走向食堂的他。彷如橙色水彩颜料在纸上漫染开一般的云彩下,我看得到的只有一个背影。这让我想起顾城的《远和近》,“我觉得,你看我的时候很远,你看云的时候很近”。他有节奏地走着,这场景循环播放在我的视野里,变成永远走不掉的他。

毕业典礼上,我最终拍到仍是远方的他,深色的校服,不再是黑色背影,阳光干净的笑容,自信而明媚。

“徘徊在武藏野的原野,我终于找到他出没的地方,武藏野的武藏野堂”榆野终找到山崎,并向着山崎而去,从北海道至东京。我也终于找到他,得知了他的消息,得知他的城市。曾经的擦肩而过,如今的直线700多公里,我却没有榆野勇敢,踏不出一步。

复制生活的一日,找到高中日常的记忆,探出心里的一个秘密。所到之处都看得到那份影子,少了份光源,影子也黑暗了很久,终于找到他,他便成为记忆中的黑珍珠。

就如同倒出记忆的抽屉,翻来翻去,最终找到那封高中时代的粉红色信笺一样。拍去落在上面的灰尘,心情如同徐志摩在《雪花的快乐》中一样:“飞扬,飞扬,飞扬”般欣喜。

一个背影与一副灼灼的目光已经留在了过去,而现实里留下来的是:从此,喜欢的人,都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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