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讲《易经》讲究象、数、理的合一,这样的好处是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有出处,便于记忆,便于引申。理不离象,从最基本的形象和概念入手,建立起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条理清晰但又无穷无尽。今天我们开始赏析《家人》卦。
一、卦序
《序卦》曰:夷者伤也,伤于外者必反于家,故受之以家人。
解析:这里体现了古人早就重视家国情怀,重视家国联系,重视家庭的温暖,把家庭看作人生的避风港,外面受到伤害,就回家来寻求心灵的爱与安慰。
二、卦名
家人:应理解为齐家育人,此卦下离上巽,离为明为火为温暖为爱,巽为风为木为利,家庭要正常运转,既要有风(鼓励与爱等精神条件),又要有木(木能生火,象征着油盐柴米酱醋茶等物质条件),还要有钱(巽为近利市三倍,象征着金钱等中介条件)。
三、卦辞
家人,利女贞。
译文 :齐家育人,利于像女性一样温柔守正。
解析:这句话表面上好翻译,细细一想,为什么要单单提到女性,而不同时提到男性呢?《易经》作者可以说是抓住了家庭中的主要矛盾,因为一个家庭如果有矛盾,首先可能是由女性产生,特别是古代一大家子在一起,男女矛盾、婆媳矛盾常常发生,男人、儿子夹在中间往往两头受伤,而如果错在母亲,常常无解。所以《易经》作者以巽上离下为象,巽为长女,离为中女,这两女,可象征婆媳关系,也可象征妯娌关系,还可以象征母女关系,这些关系处理好了,家就安定了。正面的如《孟母三迁》。反面的如《孔雀东南飞》中,母亲不喜欢儿媳,最后逼得儿子家破人亡。又如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悲剧,都与女人有关。所以,利女贞,上包括母亲,下包括儿媳妇等一系列女士。再看俄国·普希金写的《渔夫和金鱼的故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女人不可太贪得无厌,要知足常乐,毕竟成功来之不易。为什么作者把老太婆塑(女人)造得那么贪,而不是老头,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要利女贞而不是利男贞。
利女贞,还有一个原因,是要人们尊重女性。在古代,一个女人在家里既要传宗接代,又要相夫教子,女人的品德、才能决定着家庭的现在安宁,决定着家庭未来的兴旺,不尊重女性行吗?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利女贞,还要重视这个“贞”字。贞:1.会意。从卜,从贝(甲骨文作“鼎”,后省改为“贝”)。鼎本是食器,这里表火具,这也照应了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意思是:没有私心杂念,一心在家中勤奋操劳,为大家准备食物,这样就会吉祥如意。2.忠于信仰和原则,坚定不变:如坚贞不屈。3.封建礼教所推崇的一种道德观念,指女子不失身、不改嫁:如贞节、贞操。这个贞在不同时代,不同场合,有不同的含义。正所谓女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人撑起边半天,这就是利女贞。
利女贞,还有一个原因,古代女主内,主家,男人的后勤,家庭的兴衰责任压力全压在女人身上,这是当时社会分工造成的。女人在家里,由于经历与视野限制,很容易产生不良情绪,产生家庭的不安定因素,因此特别强调“利女贞”。
下面从《彖》传来分析这个问题。
四、《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译文:《彖》说:家人卦,女人的正位是主内,男人的正位是主外,男外女内各正其位,各行其业(分工明确),这正是符合天地阴阳的大道。齐家育人之道一定要有威严而尊长的人,这指的是一家之主的父母。父子、兄弟、夫妇各行其道,各尽其责,这样家道就端正了,每一家庭家道端正了,天下就安定了。
解析:《彖传》讲了家庭中男人女人的分工及男女的关系处理原则:各守其道,各尽其责。这样家庭安定就是对社会安定的巨大贡献,所以为什么“安”字下面是女字旁。又为什么讲安定团结,一个家女人安定了,才有可能团结一心,其利断金,所以为什么要用“利女贞”的“利”字。
五、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译文:《象》说:风从有火的地方生发出来,这就是家人的卦象,君子得以领悟:说话要有事实根据,行动要持之以恒。
解析:大象传一语概括了上下卦的总体象征意义。下离为火,上巽为木为风,木下有火,火自木出,风自火出,扇风则火旺,这一句非常形象地让人巧妙轻松地记忆家人卦的内外卦。
火需要附着在木上才能产生。火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所以说话也要有事实根据,不能胡编乱造,道听途说。木是火燃烧的基础,木多则火旺,木绝则火熄,所以象征着行动要持之以恒。巽在身上象征大腿,大腿引申为行动,言行举止一致,所以言有物。离在身上象征着心,引申为恒心。再看一个家庭如要兴旺,就必须要言语实在不东家长西家短地搬弄是非,行动上团结一致有恒心。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还可以用互文的修辞来理解,那就是,一个家庭要兴旺发达,就要言行一致,言行举止要有根有据,心思专一有恒心,而不是分指言怎么样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