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骷髅

被一阵刺耳的声音吵醒,不知道睡了多久,记得是因为太累才在泡脚的时候睡着的,起身看桶里的水时才发现泡在桶里的是一堆白骨,环顾四周,醒之前确实住在这里,只是这种破烂不堪让人觉得被抛弃了好久,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死去,即使死去为什么这身白骨也没能得到安息。起身站起来,至少这铁架床和塑料桶还没有被风化,晚上还可以睡在这里,走出房间,能感觉到风,风经过时 能听到自己的头骨在吹着口哨,伸出手,感觉不到温度,对了,神经已经随着肌肉烂掉了,我静静看着自己的手骨在思索……我应该有亲人,既然我能醒来 她们也会和我一样。我有亲人吗?我怎么记不起她们的样子,就算她们还在,我这个样子她们会认出我吗?如果我能记起自己的名字该多好,这样就可以把它刻在头骨上。

那是什么,一具四脚动物的骷髅在瓦砾中打滚,狗?不一定,也有可能是狼或者豹子。走近看,哦!是只狗,它正在啃自己的前腿骨,加上它刚刚因为摇尾巴过度甩飞了尾骨,我更加确信它是只狗。我从远处捡回尾骨打算给它装回去,好像不行,没办法只能让它叼着。“你走吧”我指着远方“你已经不需要人类了”我瞎比划着,希望它能理解,但它还是跟着,用力甩着屁股用它空洞洞的眼睛看着我。我从它嘴里拿回尾骨朝远处扔了出去,它好像对自己的尾巴不感兴趣,没有去捡,继续跟着我……我想可能是因为它太孤独了,需要一个同伴,看着这身白骨我想我还要活很久,“睡觉时不准打我腿骨的主意”我比划着告诉它。

“草籽会在我们走后的第二天醒来,无情又懂我,或许它还会招来麻雀 招来燕子,麻雀在瓦缝里度过秋冬,燕子在屋檐下度过春夏。”这是我以前写的东西,是我以为世界不再有人类以后的样子,看来是错的,绿色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绝迹了,我对狗子发着牢骚。 不如我们去云南吧,那里是植物王国,说不定能找到草籽,到时候可以给你 做个漂亮的草屋。

我们凭着一份地图和路标指示牌摸到了云南,中途换了几次车,下车后发现这里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看到都是荒凉和失望,从我们身边爬过的是一条骷髅缅甸蟒,如果我还有头发的话,一定把它做成梳子。

山高谷深的云南依然多雨,只是这山上再也没有植被,我们躲雨进了一个墓穴,这是被盗墓者盗过的一个古墓,墓主已经身首异处,石棺中已经被洗劫一空,散落在棺底的像是树种或者草籽,用地上的一块头盖骨收了收这些东西仔细端详,真的是种子。不过是又能怎么样,外面的酸雨下个不停,地面上的重金属土壤像铁渣一样千疮百孔。

墓穴里传来一个声音:去骨池吧骷髅,带上这些种子,听说那是沙漠中唯一的绿地。比你更早醒来的尸体们,每个人必须找到一粒种子,才能找到那个地方,然后怀抱种子葬身在绿地,直到种子发芽,意识才会慢慢消失……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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