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多年,回来后发现院子里多了个大人物。
每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床,楼下院子里就会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飘过来:奶奶,爷爷,阿姨,叔叔……
听到这个声音,我每次都会忍不住赶紧起床,洗漱一下,跑出去,趴在阳台上,朝下面喊着:谁呀?谁来我家啦?
就见一个小娃娃也赶紧从不知道哪个地方跑出来,站在院子中间,仰起头,看着我,眼睛眯成一条缝地笑,小手拍两下,手臂伸长了,做出“要抱抱”的姿势,萌萌的期待的神情,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小娃娃是邻居家的孩子,叫悠悠,才一岁多,是我们这排院子里唯一的小娃娃,所以,大家没事都喜欢逗她玩。时间长了,“逗悠悠”成了大家的娱乐活动,而悠悠也成了这排院子里的大人物。
悠悠长得并不漂亮,细小的眼睛,淡淡的眉,头发稀稀疏疏的,偏偏还总是被她奶奶剪得长短不一,据她奶奶解释,是因为她老坐不住,每次都剪不完。不过,尽管悠悠不是挂历上浓眉大眼的那种漂亮孩子,但因为关注的人多,她显得大方、爱笑,用我婆婆的话说:不是漂亮的孩子,但是好玩极了。
每天早晨,起早的人打开门,第一声亮嗓子喊的就是:悠悠呢?起床了没?快起来啦!
一般这个时候,悠悠奶奶会抱着悠悠从楼上“悠悠”地走下来煮早饭了,楼下有她自家车库改成的厨房,聪明的悠悠奶奶找人打了一套像模像样的厨具架,几乎一天的时光,她都带着孩子在里边忙碌着。
于是,一日三餐,院子里的人们都端着碗,集体往她家走——聚餐。聚餐期间,大家又不约而同地你一口,我一口,夹自己碗里的饭菜喂悠悠,时间长了,悠悠像小公主似的,只需坐在那里抓着玩具玩,饭菜到眼前,张开嘴等着就成,她奶奶每次都会说同一句话:自家的饭从来不好好吃,真是隔锅饭香,哎呀,可省咱自家粮食勒。而大家呢,争辩最多的是谁家的饭菜香,评判的标准是,悠悠吃谁碗里的多。
每天,在悠悠吃完饭,她奶奶开始忙碌的时候,也是悠悠自己开始逛这方小世界的时候,走东家,串西家,体察民情。
她最喜欢视察的,是我家。
我家有两个院子,外院和里院,里院里有一些锻炼器械,她可以拽着玩;旁边的茶几上有水果,她可以边吃边扔,外面的院子里还有两条狗可以供她参观,她也顺便经常和它们吵吵架……我想:我们家对于小小的她来说,不亚于一个游乐场吧。
只是,虽然家里的人非常欢迎她来转悠,可一旦谁喊一声:悠悠来了!我们立刻如临大敌,纷纷跑出来“迎接”:把所有她够得着的桌面上的东西全收走,因为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桌上只要有东西,她全要给扔地上了,但是,让我困惑的是,她并不是需要在桌子上玩什么,看见桌子空了,她便转移至别处了。这个经验教训是我们家用一个塑料果盘、一个瓷茶杯、一个玻璃茶壶换来的。
看见我们把桌上刚想扔着玩的东西都收走了,悠悠有点儿奇怪地挠挠头,但是,她转眼一下又瞧见旁边的垃圾桶,神情开始兴奋起来,我顺着她的眼神,赶紧把垃圾桶拿走了。是的,悠悠还有一个奇怪的爱好:翻垃圾桶。你一转身,就发现垃圾桶没了,再一看,已经被她拎在手里了,而里边的垃圾袋也被她拽出来扔在一旁了。尽管我们拼命把垃圾桶到处藏,但她,总能很快找到它们,把垃圾全部倒在地上,搞得家里一片狼藉。婆婆每次看到这种情形,都会“大吼一声”:手呢?伸出来让我打!而悠悠也总是淡定地伸出手,结果变成和婆婆两人“击掌庆祝”,时间一长,婆婆无可奈何了:你呀,咋还不如嘟嘟(家里的一只小狗)呢?嘟嘟打一次就不敢了。
悠悠作为大人物,有一点还是很有气质的,你拿走任何她手里的东西,她从来不闹,只瞄一眼,便“悠悠然”,仪态万方地走开了,我总感慨,人取名字,果真是要讲究的。
这个大人物一直在我们院里“横行”着,一天天日子过去了,我们期待着,期待着一个小淑女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