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窗外的天阴暗了些,我心想,快下雨了吧,果然,一阵雨急急地落了下来。我不禁有些羡慕起这酣畅的雨来,至少此时此刻是淋漓痛快的。
近日,我的心情低落,在这无波无澜的绵长日子里,一直沉闷着,找不到排解的出口,好似只能一个人沉默地地忍着、等着。说与朋友听吧,不忍去叨扰;说与亲人听吧,不愿他们挂怀。其实早些年细细碎碎的事说过太多,如今人至中年,已不想再说了。
如果问起我在沮丧的时候,除了忍着,是否有想做的事?答案肯定是有的,那就是回到老家的乡下去住上几日。在这夏日里,光是想想,都觉得向往。乡下的房子是翻修装修过的,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但是打扫一番,便是难得的良居。铺上冰凉的竹席,换上翠绿的新被,将墙角的红色酒瓶认真地在小溪里洗干净,插上山坡里的山花,找来一两本旧书,打开收音机,拿出留存的精美餐具,安静地过上几日,岂不美哉!白天炎热,便呆在清凉的屋里,日落后以及第二天清早,可披上外衣,悠闲地漫步在乡野或登上山坡遥望星辰。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哦!对了,我的两个儿子,那么也带上儿子吧,虽然不会那么静谧,但仍然是静的。竹席仍然要铺的、新被仍然要换的,而插什么样的花和读什么样的书,可以由儿子来定,收音机和精美餐具则不必强求,改为乡间野游和赶市集。我的儿,你们还没有在乡下住过呢,乡下的静,你们会喜欢吗?今日与你齐头的竹笋,明日就会高过你;阶沿里的小野花,在清早就会全部开放。
瞧,这清澈欢快的小溪,摸上去是冰冰凉凉的,小野虾是受惊了,才会一个蹦跶又一个蹦跶地快速弹跳开,捉不住小野虾没关系,还有藏在石头下的小螃蟹和大螃蟹咧!别怕它高举着大钳子,迈着八条腿的神气模样,盯准它脆弱的后背,一抓就是一个赢。来,只要跨过这些繁茂的草丛,走到松木山林里去,就可发现,松林下有着大片开阔的空地,刨开堆积的针叶,是金黄色的泡石,敲出一小块来,只需稍微用力,就散成了晶莹的细砂。在有土壤淤积的地方,除了低矮的蕨草和野茶花,这个季节里,还长有蘑菇,快去找找吧。到了晚上,蛙鸣虫叫有些吵人,那走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啊,银色的月光洒下,草木与道路,河流与山坡都罩上了泛着白光的薄纱,像极了音乐舞台,难怪蛙虫唱得欢呢!不妨仔细听一听,哪一只唱得最大声,哪一只唱得最小声,又哪一只唱得最好听?
那么我就去请假两三日,收拾行李,带着儿子去乡下住上几日吧。走吧,走吧,走吧。目前儿子在放暑假,倒不是顾忌。可先生工作繁忙,无假可请,而我要请假两三日,亦显得唐突。另外,仍然存在疫情的影响,我独身带着两个儿子出行会否有些冒险,以及,回到偏远的乡下以后,会否有安全隐患?
终于,还是忍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