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这么大动静,外面的邻居都听见了 ,也不知道羞,就这么缺男人?婆婆桂花恶狠狠的声音从房门外传到里屋。
声音太大,吓得贾连赶紧从喜风身上滚下来,套上裤子,打开门,说道:“妈,你赶紧去看着小宝吧,小宝可是你亲孙子。”
婆婆桂花回答:“连儿,你这自个的身体可得注意点,刚出差回来,这精神头还没恢复过来呢,哪能和女人纠缠那么久?这女人也是,一点不害臊,男人刚回来,就往男人身上扑,一点也不顾忌男人的身体!也不知道哪家养的闺女,真是丢脸。
喜风前一刻还在情欲里挣扎,这一刻仿佛有一桶冰直接浇在她的身上,直接就想冲出门去理论,真想问一句:“谁家的婆婆管到儿子的床上来了?要不是她的王八蛋儿子猴急,想着要变换几个姿势,各种折腾,谁愿意弄出动静?再说,这层板隔的房子,本来隔音效果不好,有教养的老娘,谁会来听儿子的墙角?
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喜风胡乱的套上衣服,脑门热血上冲,正想出门理论,贾连回来了。
贾连拖住喜风,不让她发疯!看喜风一副要找老娘算账的架势,心里也气不打一处来,他道:“我妈是农村人,性格就那样,直来直去的,没什么恶意的,她也是关心我,再说,帮我们带小宝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能让着点?非得跟她针尖对麦芒的干?有什么好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我在外面吃苦赚钱容易吗?回来还得面对这乱七八糟的事情?
喜风不敢置信的打量着在她面前的男人,看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不是,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心中说不出的愤怒!真想往这个男人身上狠狠的咬一口,可是,贾连没给他机会,直接摔门而出了。
这个王八蛋,一回了家,就往她身上扑,弄出动静来了,把他妈给招来了,反而还是她的错了?
当初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烂人?没房,没车,没钱,却有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寡母!自已怎么就上了花言巧语的当,从了这个王八蛋,从此,住的是城乡结合部的层板隔的、漏风的房子,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的像冰窖,冷气暖气都没有!
两口子办点成年人应该办的事情,稍微动静大点,隔墙的邻居都可听得真真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时刻心疼儿子的婆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喜风不知道别人家的婆婆是怎么样的,但是,她觉得自己碰上的婆婆,是够奇葩的,也够狠的。
生小宝的时候,疼得撕心裂肺,折腾了一整天,愣是生不出来,贾连却被婆婆打发到外面打麻将去了,说生孩子男人反正帮不上忙,有她就够了。
后来,喜风疼得实在受不了,更怕孩子有危险,央求着上医院,婆婆桂花当即大骂道:“谁家生娃不是这么生?我生连儿的时候,还生了三天三夜呢!才一天你就受不了,你怎么配当妈?你不知道顺产对我孙子好吗?
再说,谁知道你这胎生的是男娃女娃,要是你生个女娃,你难道想让俺贾家绝后不成?上医院剖腹产,不得等两三年才能怀孕,这谁等得起?
还有,你就是懒!不想自己生,就等着医院给你剖着生?剖着生,医院要赚钱啊,剖一个,赚一个,多轻松啊!也不想想我儿子赚钱多辛苦,哪能给你这么糟蹋?老娘我在这儿,你就得给我顺着生。
幸亏喜风命大,娃的命也大,痛了两天两夜,终于生下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个男娃。婆婆的脸上,总算有了那么一丁点笑意,当然,那些笑意是对她的儿子还有孙子的,不是给喜风的。
喜风生产完,下不来奶,娃饿得直哭,喜风心里着急,越着急,奶越下不来。婆婆站在床边,一边逼她喝大碗的鱼汤,喝到吐也继续端给她喝,一边说自己命苦,当初自己坐月子的时候,都没有人照顾,还得下地干活,现在的女人真是娇贵,好吃好喝的在床上躺着,饭来张手,衣来伸手,还产不出奶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喜风本来生产时吃了亏,还未复原,哪里有力气去争执?还再加上看着娃也饿得可怜,心中憋着一口气,终于把奶下下来了。
而贾连,则听了婆婆的话,说依老家的风俗,月子里的女人不干净,不能同房,反正,他又不会照顾娃,娃娃哭还会影响他休息,影响他上班工作,他也就和喜风分房而睡,娃哭了,尿了,饿了,反正他是不知道的,他一个人,呼呼大睡得很是香甜。
自从产奶了以后,婆婆就照顾喜风很少了,都是喜风自己看着,本来身子就亏,加上生闷气,劳累,喜风的气色越来越差了,和原来朝气健康的样子差了很远。
喜风父母走得早,和本家的叔叔也不亲近,很早就辍学,外出打工,在餐馆打工时碰到了贾连,一个是厨房的洗碗工,一个是厨房的学徒,两个人,一来二去,也就好上了。喜风从小到大,得到的温暖和爱有限,突然有一个人,好好的听她说几句话,偷偷地把厨房里剩下的好菜拿出来给她吃,她就觉得自己碰上了最好的人。
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情人节,所以,当她收到了一束贾连送的玫瑰花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都亮了。那天,贾连还带吃了麦当劳的冰激凌、全家桶,那天,她多么开心兴奋啊,她觉得她找到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当天晚上,她就把自己交付给了贾连。贾连早有准备,他早就预定好了60块钱四个小时的钟点房。当贾连看到白色床单上,那艳色的一抹红时,激动得抱住喜风亲个不停,发誓一定会对喜风好。
当初的甜言蜜语仿佛还在耳边,现如今,这个男人,却摔门而去了,人生仿佛是一场笑话,老天爷专门来看她出丑的,她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出了房门,披头散发的,突然间想起,小宝这几天持续感冒,一直不好,婆婆带,实在不放心。
婆婆正在给小宝喂饭,她先把饭放在自个嘴里嚼烂,然后再喂给小宝。她这几天也感冒了,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喷嚏里有口水,直接喷在小宝的脸上,喷嚏打完了,再起势要吐痰,那口痰不知怎么上不来,婆婆哼哧好几下,那口浓痰才出来,不过,威力不足,没有吐在地上,直接吐在了小宝的衣服上,婆婆用袖子熟练的揩掉,顺便再裤子上面擦了一下,继续给小宝喂饭。
喜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道:“妈,医生不是说了,大人感冒了,容易引起病菌感染,不能接触孩子,孩子的抵抗力本来就低,感冒就更容易好!
婆婆一听,立马就火了,你说什么?你是嫌我这个乡下老太婆埋汰不干净吧?谁家养孩子不这么养,我的连儿不也养这么大的吗?你嫌我不干净,你怎么不自己养?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儿子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女人?
喜风一听也火了,婆婆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以强压人,凡事都是她有理,本来就对她刚刚听两口子墙角不满,又看到她对小宝胡乱照顾,喜风终于控制不住爆发了。
什么我这样的女人?你儿子就是看上我这样的女人了!当初还是他死皮赖脸地追我的呢!你儿子有什么好?钱没有,车没有,房也没有!连奶粉钱、尿布钱也没有,只顾吃喝玩乐,自个挣来自个花,你天天不也问我要买菜的钱吗?这个月的房租不也是我缴的吗?你怎么不问你儿子要?你自个也知道你儿子什么也没有,你凭什么要求我?
我自已不可以带孩子吗?当初我要自己带小宝,是你每天在家里唠叨,你儿子整天上班太辛苦,我整天在家里吃闲饭,不能给他减轻养家糊口的压力,我听你的话,就去安心上班了,可是,小宝被你照顾成什么样子了?三天两头感冒,医院都进了多少回了,先不说钱花进去多少,孩子遭多少罪,你难道不知道吗?打针都找不到下手地方了,你不是心疼孙子吗?就是这样心疼的?
喜风从未像今天这样爆发过,以前总是能忍则忍,今天,也实在忍无可忍了。婆婆从未见过喜风如此针对她,一时不好发作,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起来,你个天杀的,没良心的,我给你带孩子,你还嫌我这,嫌我那,你欺负我这个乡下来的婆子哦,这个屋里养的你这个没教养的女人哦!
婆婆还在继续哭嚎,但喜风已经不想再继续看她表演了,抱着小宝出了门。她想,这婚,必须得离了,一个碰到婆媳矛盾就摔门而去的丈夫,一个凡事只听妈妈的丈夫,要来何用?她身上还有点钱,先到医院里去给小宝看病,看完后,直接先找了个宾馆里住下,那个家,她实在是不能回去了。
小宝身体不舒服,又不肯吃药,哄了许久,累得筋疲力尽,总算把他哄睡着了,开了宾馆的电视机,调成静音,其实,她什么都不想看,只是想让其他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今天一天,太混乱了,也太累了。
迷迷糊糊间,喜风被一则新闻吸引了,新闻上有字幕,“六旬老人被逼跳江,恶魔媳妇罪责难逃”。
那张脸,分明就是婆婆桂花,她跳江了,被警察救了,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说她养大了儿子多么不容易,现在还给儿子带儿子,儿媳妇却不满意,嫌弃这,嫌弃那,无非是嫌弃她是个乡下老婆子罢了,儿媳妇现在还抱着孙子离家出走了,儿子回来,看老婆孩子不在,对她又是一通埋怨,她想不通,就想一死了之。
她的那个儿媳妇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孩子也不带,脾气也坏,居然离家出走了!婆婆还在诉说着喜风的罪状!贾连在旁边搀扶着婆婆,一副母慈子孝和谐的画面,一会,画面就被切断了,直接回到了主播台,主持人在讲:“孝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喜风按了遥控板上关机键,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世界那么大,哪里才是她和孩子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