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的故事

通常,我的生活规律是“单位――家”两点一线,回到家后又常常懒得下楼,所以邻居中认识儿子的远比认识我的要多。

这一日,闲来无事,应儿子的要求,带他下楼去玩,看得出来,儿子很开心,不断地给我介绍着这个是安安的爷爷,那边是菲菲和奶奶,这个小狗叫海贝,那只小猫叫佳里……

邻居们也都很喜欢活泼聪明的儿子,时常会问他一些诸如“爷爷奶奶谁好”之类的问题,那天也许是因为我坐在一旁的缘故,菲菲奶奶随口问道:“宝宝,你妈妈最喜欢谁啊?”

儿子歪着脑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妈妈最喜欢包谷!”

邻居哗然,一时间成为笑谈。

其实,小儿口中无戏言。从小至今,吃过的零食无数,唯包谷始终是我的最爱之一。

关于包谷的最早记忆是关于座落在遥远的长江之畔的那个小城。

一次午睡的时间,弟妹都玩累睡去了,不足十岁的我捧了本小人书坐在小院里看着。四周静悄悄的,耳畔似乎只有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被奶奶轻轻唤醒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她的手里那只被烤得焦黄的、香气四溢的包谷。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毫不掩饰的馋样和没有半点女孩子矜持的吃相,一脸的皱纹里写满了心疼。那年那月,这也许就是奶奶穷其智慧方才想到的零食吧!

烤包谷芳香了我的整个童年。

上初中的时候,在伊犁市附近的一座工厂工作的父母将我接回新疆,然后把我安排在附近的一所团场中学就读。

班上大多是团场的孩子,同桌的女孩有一对大大圆圆的温和而友善的眼睛,我们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课间闲聊的时候,她说了很多我以前闻所未闻的农家的新鲜事,也就是从她那里,我知道包谷原来还可以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红的紫的白的黑的,让我念念不忘的那个烤得香脆脆的黄包谷只是其中最为普通的一种;此外,还知道了她家有好几亩地的包谷。

于是,心中隐隐的便有了期待,终于等到包谷成熟的季节,也正如我所期待的一样,她向我发出了去她家吃那些各种各样颜色包谷的邀请。

图片发自简书App

即使是多年以后,即使是见过了山珍海味大餐的我,依然不否认那是最让我大开眼界的一次包谷宴了,煮的、蒸的、烤的、炒的,而且,真的如同桌女孩所言,那些包谷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

尽情地吃了个饱。末了,心满意足地坐在屋后包谷地边的土埂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包谷地,阵阵柔风,送来清香的气息。我轻轻地叹口气,心里对同桌的女孩真是羡慕极了。

女孩乐了:“那你嫁给我哥哥啊,保管你天天有包谷吃呢!”

十余岁女孩子们清脆的笑声言犹在耳,只是伸手已触不到往日的容颜。往事如同隔着一层蒙尘的玻璃,隐约可见,却再也无法回去。

婆婆第一次买回糯米包谷后,立刻就被那种有着淡淡甜味、微粘柔韧的谷粒迷住了。

以后,每逢糯米包谷上市,婆婆便会到市场上买来极新鲜的,剥去外面的老皮,独留下里面最嫩的一层,这样,用高压锅压上十来分钟后,再慢慢地焖一会,连那叶的清香都不曾失去。

图片发自简书App

每每揭开锅,腾腾热气中,仿佛又看见了奶奶慈祥的笑脸。

这些往事似乎絮絮叨叨地给丈夫讲过,在笑话我的包谷情结时,他亦时时留心。偶尔在饭馆吃饭时,他亦不忘点上一大盘松仁玉米。只是那一勺复一勺的酣畅淋漓,总不及拿着包谷棒子啃吃时有乐趣,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烤包谷,第一次是在小城的夜市里见到,用一支竹筷插着,周身被烤得焦黄麻脆,还伴着香气四溢。他如获至宝般地买了来,但不知是因为拿回家凉了,还是琳琅满目的零食吃多了的缘故,吃起来全然没有了那香香甜甜的滋味。

不知道那味道是不是只能到往昔的记忆里去寻觅了?不过,就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又感觉到口齿生香,仿佛那包谷的清香正随了这些文字从记忆深处袅袅娜娜地飘来……

转念一想也便释然,也许真正令我回味且留恋的除了包谷,还有那由包谷而串起的浓浓情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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