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暖洋洋地照在公园的亭子里,稀疏的树影洒在阿康伯簇新的棉袄上,洒在他红润的脸膛和花白的胡子上.这时,阿康伯正在同邻座的几个老伙伴争得面红耳赤.为了压倒大家的声音他使劲地敲着手杖,缓了一会生气地说:"不要急嘛!听我说全了,你们再乱嚷嚷也不迟嘛"。
原来,阿康伯刚从乡下务农的女儿家回来,几年过去情况大变样.今天一早,阿康伯又象以前那样到公园的亭子里晒太阳凑话题,正想把农村的所见所闻作为这个老人俱乐部的头条新闻发布,争点面子,没想到讲了一个开埸就被老伙伴们打断了.特别是对面的阿根老头不但不相信,而且还耻笑阿康伯爱吹牛的老毛病。
这怎不叫阿康伯着急呢,他敲完了手杖清清嗓子说:"老伙伴呀,我阿康过去是吹过牛皮,这次可是真的呀!"说完拍拍新棉衣说:"这身棉衣就是俺囡给新做的".他紧盯着对座的阿根老头用征询的口气又说:"你看,象这样的料子过去能做得起吗?"阿根如乎有点相信了,晃了晃脑袋慢攸攸地吐出了一口烟圈。
亭子里迷漫着烟草的气味,阿康只嗜酒不吸烟,他挥挥手驱散漂来的烟雾轮起指头算起流水账来:双夏时女婿买进了电风扇,晚稻刈进俺囡买缝纫机的钱已经凑齐了,自留地收上来的钱做衣服,屋前宅基地上今年盖上了二楼二底的新房子.他俩口子住一半叫我去住另一半,我可还是住后面的老屋,老头子了要自已检点着.说着说着溜了嘴,忍不住自己也笑起来了。
这时阿根插嘴了:"这可是责任田了"."那还用说,他俩口子都是好劳力,我孙子也能帮忙干活了."阿康伯捋着胡子脸上闪着红润的光泽。
"噢……"。大家象分清了咸盐与白糖品出个味来了."那乡下的包产责任制对能做的可真有好处呀".阿根老头皱巴巴的脸,光秃秃的脑袋,是亭子里的智囊,说了这话,大家不住地点头。
这时,阿康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手一挥,大家一下静下来又想听听"重要新闻".阿康郑重地宣布:"够不够朋友看这一会,我囡要买一台上海产的缝纫机,那位给挖挖门路".说着直盯盯地看着阿根,脸上带着那揄的神情。
阿根老头给"将"着了,眨巴着眼,把头缓缓地转向栏杆外。
栏杆外阳光是那么明亮,湖水点点闪闪的反光有点刺目,小径里积满了金黄色的落叶,这一切今天看来格外悦目。
阿根回身给阿康伯递过去一支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