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境困扰了我很多年,在似水流年的青春里,我很清晰的记得那个梦。只是,我一直以为,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个梦而已。
前生·旧梦
我出生在扬州,记忆中没有娘的模样。
只是听家人们说,在我刚满周岁的时候她就疯了。没有人知道中间的原因。
爹是个很威严的人,很少有人看到他笑。他每天板着面孔,对着所有的家人,包括我。好像娘疯的事情是我们一手造成的一样。
听说爹年轻的时候很是厉害,才高八斗,风流倜傥,一身的武功。
而现在他每天只是忙于在帐目之间,武功与才华似乎只是一个传说。
只是每天的晚上,我都能听到爹在后院练剑的声音,似乎只有那一刻,他才不是白日里的那个人。
我安安静静的看着爹的一切。从八岁到十二岁。人生的年华就在指间滑过,转瞬间不复存在,就像风从身边吹过一样,没有一点的痕迹。
十二岁那年,爹再娶。
一个妖艳的女人做了我的后娘,我管她叫桂姨。
她主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爹每天只管四处转,偶尔教我一些我早已熟识的四书五经。
十五岁那年,我已成为远近闻名的美女。求亲的人亦是踢破了门槛。
爹始终没有点头,而我一个女孩子家对自己的终身始终是没有决定权的。
桂姨一直想把我嫁给她的侄子,这样我们的家产就更换名姓了。只是爹始终没有同意,桂姨也没有办法,私下里对我说了很多关于她侄子的好话。我只能淡淡一笑,这种事没有我做主的余地。爹对我管教极严,除了一年一次的花灯会,我亦没有可能走出家门半步的机会。这种事有爹为我做主。
转年,三月。
苏州许家公子上门求亲。
爹将许家公子留下小住,亲就这样定下了。
我亦准备我的嫁装。
我不清楚许家的家世,只是听说许家家境殷实富足。我知道爹是不会随随便便把我嫁掉的。
但是,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像的,不是我们说怎样就怎样。这个世上还有别的人,也许他们会生出很多事情来。也许,他们不希望天下太平。桂姨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日,爹叫我到前厅。
那是一套红色的嫁衣,爹请了苏杭的师傅赶制出来的。
那衣在我眼前好像一身的血在滴。我感到阵阵的眩晕。
可是爹说那是喜庆的颜色。
我让贴身的丫头小玉将衣服拿回闺房。
就在这时,桂姨领着一个男子进来。我急身要退出,爹的家规是不允许我见除了家丁以外的男子。
桂姨将我拦住。
那人是桂姨的侄子,是来向爹提亲的。
爹看了他一眼,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淡淡的说道,蓝儿已经订婚,明年五月的婚期。
不要等到明年了吧,今天我们就可以做成好事的。那个人一脸的无赖。
啪的一声,爹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还没有等爹发怒,桂姨趋身上前。
“老爷子这事你就成全了吧,子华这人也不错,配得上蓝儿。”
爹哼了一声,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蓝儿的亲事已经定了,从现在起,谁要是再跟我提亲,别说我跟谁不客气。
爹已经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桂姨被呛的说不出来,只好恨恨的对她的侄子撒气。
“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让你早点来你就不听,这回看你怎么办?”
那个子华---桂姨的侄儿,看了爹一眼,从地上起来,
“其实老爷子也不用发那么大的脾气,这不就是一家女百家求嘛。再说,蓝儿最后是谁家的媳妇还说不定呢,你干嘛发那么大脾气。”
我在爹大发雷霆之前离开了前厅。
这种人在爹面前这样说话,只能是自讨苦吃。
晚上桂姨让人送来了一碗补汤。
没有胃口,给了小玉。
三更的时候,有人进了房门。
不会是小玉,因为她进来会掌灯进来的。
我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来。
那个人向我的床边走来。
伸手去抓衣服,却碰到白天做嫁装没来得及收起的剪刀。
紧紧的握在手里,心里却跳成了一团。
当那人走到我的床前,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剪刀剌了出去。
血喷到我的脸上,我被呛到了,瞬间我也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仍躺在自己的床上。
只是,爹坐在床边。
被我用剪刀刺到的人是许家公子,等人们发现的他的时候,已经没有生还的机会。他是被桂姨的侄子灌醉送到我的房间来的。
我,又一度的昏迷。
。。。。。。。。
今生·惊诧
A
那个梦困扰了我很多年,我没有办法去摆脱它,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场景,只是梦中我仍叫着那个一成不变的名字,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任何我可以说不的时候。
维川找我的时候,我刚刚下课。
秋天里寒雨让我拉紧了衣角。
那是一家常去的面馆,尽管我不是喜欢。
坐在角落里看外面阴霾的天气,只有面前热气腾腾的面,才让人感到 一丝的温暖。
“我已经申请去日本了。”他没有抬头,却飘过来这样一句话。隔着正冒热气的面。
“好啊。”我有着正常人的惊喜与祝福。“你申请去哪里?”嘴里仍然有着没吃完的面,含糊不清的说。
“大阪。我舅舅在那里。”维川抬起头对我说。
这时我才发现,隔着热气,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就像在梦中看不清黑夜中来人的面孔一样。
“有空记得打电话回来。”我低下头赶快又吃了一口面。
“恩。”他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却能感觉出来他有话要说,也许吧,认识这么久了,太了解他的为人了。
吃完面,我把拉锁拉到了衣服的最上面,正好把我的脖子护得紧紧的。我怕有风进来,这样的天气,让人受不了。
出门看到外面有小贩在卖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文具,便连忙跑了过去。
就在我跑出去不到三步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说,“你不想去吗?”
我愣了一下,但是仍然继续向那个摊前跑去。
我想也许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也许是别人在说话,我误会了。
B
一些老师的专业课我总是打不起精神来,要么就是在底下跟他们乱七八糟的聊天,要么就是一个劲的背单词,再或者,趴在桌子上睡一大觉。
我不是不喜欢上课,只是他们讲的太乏味了,没有一点可以吸引我的地方。
这节课我正在跟一本很厚的单词书对命,从前面传过来一张纸条。
我没看随手递给了边上的人。
我背书的时候是很讨厌有人打扰的。
纸条又传了回来。
纸条是给我的,上面只有六个字“跟我去日本吧”。
那是维川的字,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抬头四处看了一圈,只见他坐在我的前几排。
又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和我的表情。
我又看了一遍纸条,然后将它团成一个团扔在了地下。
仍低下头看书。
我不喜欢他总是这样跟我说话,一副“我说了你就得做”的架势。
虽然我心里很喜欢他,虽然我也想着能成为一个焦点,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答应的。
C
维川有三天没有来找我了。
他打电话给我,说他现在忙着办理出国的一切手续。
我说了句祝你好运,便挂断了电话。
我从来不会相信,有人会在不同的国度里拼命的去想另外一个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寂寞。每个人在转过身去,就可以与另外一个人陌生人进行交流。人啊,寂寞是写给别人看的。
也许,一年以后,维川会对身边的人说,我在国内有个朋友。一句话便交待的清清楚楚,连我的名字也不曾说起。
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桌子上,看窗外蓝蓝的天。
这样的午后,我提不起精神来看书或是做些其它的事情。
发呆,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伶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
“回家吗?”
我摇了摇头。
我只想那样的坐着,头脑中一片空白。
D
伶是我的好友。
什么样的人可以称之为好友呢?
我不清楚。
只是在短暂寂寞中,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听她诉说的人。
伶,有着绝好的面容。只是这面容中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因素。男生们对于这样的女生,通常都是有着十足的兴趣。
只是,我听维川与我讲过,他不喜欢伶这样的女生,太压抑,让人偶尔会有不想活的冲动。
我笑了。可是我是女生,女生和男生看问题是绝对不同的。
伶总是穿着一身黑衣在校园里穿行。她的眼神永远是高傲的,在她的心目当中,她没有瞧得起任何一个人。
我不喜欢伶用傲慢的眼神看人,也包括我在内。
那样的眼神会让人感到厌恶,就像人们看到老鼠一样。
伶总是在维川来找我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我不知道伶在想什么,但是她的眼神总是那样,冷漠中带蔑视。
我不喜欢那个样子的伶,就像我从来不喜欢那个梦一样。
我只是喜欢自己静静的坐着,或着写一些不相关的文字给自己看。
但是她一直那样看我。
E
当维川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学了半个月的JAVA。
这个时节,这个城市已经开始飘雪。
我不喜欢寒冷的季节,也许剌骨的寒风会在人的心中刻下刻骨的伤痕,一生永存。
那是一家西餐厅,暗红色的墙纸给这个冬天平添了一丝的暧意。
我不喜欢西餐,就像父母那代人不喜欢麦当劳肯德基一样。我喜欢路边的小吃,尽管看起不是那么的干净舒服。但是那是人间的美味,就好像小的时候我们在屋外的一切活动一样,那么的没有一丝虚假。
饭吃得相当的缓慢而沉闷。
我始终没有说一句,只是一直跟眼前的牛排较劲。好像请我吃饭是它,而不是维川一样。
“再过几天,我的手续就会办的差不多了。”维川抬头看着我。手中的刀叉规规矩矩的放着。
“那不错哦。”我扫了一眼他的刀叉,又低头切那块已经被我切得乱七八糟的牛排。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他想了半天才说。
“有。”我用那块本应放在腿上的餐巾,在右手上打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过去以后记得邮一个WAPULO(日文打字机音译)过来。”
“。。。。。。。。”
我有很多话要说,也有很多事情要问。比如,我想知道他在大阪哪所学校读预科,我想知道他住在那个城市的哪一幢房子里。只是太多的话,我无法说出口,我只能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从此远隔天涯的人。
“我想问你一句话。”维川看着我的眼睛,他很少这样跟我讲话。除了那次他对我讲起伶。
“呀,我上课要迟到了,有话我们改天说吧。”我躲开了那双眼睛,低头拿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冲出了大门。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人啊,太是矛盾,渴望的东西得不到,而那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却又不想要。
F
教室里十几台电脑被排成了一圈,身后破旧的空调里,吹出一些不干不净的暖风,从而证明这个教室是温暖的。
伶坐在我的身边,但是她没有一丝的兴趣对着电脑。
用她的话说,女孩子不要天天对着电脑,对皮肤不好的。而且,这个东西有男人会用就可以了。
我从来不理会她这些鬼话,只是很奇怪她最近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有兴趣。
走出那个破旧的楼,外面是繁华的街道,这个学习班的地理位置还真是好的可以。
“去吃糖葫芦好不好?”我看着远处泛着白光的糖葫芦直咽口水。
“好。”难得听到伶说的种话。
五分钟以后,我左右手各拿一串糖葫芦。
“真看不出你有这样好的兴致。”伶没有吃她手的糖葫芦。
“为什么不?这样的天气,只有这种美食能让人感到快活。”说着,那串香蕉的,被我咬了一大口。
“我想告诉你,我也要出国了,跟维川走。”
话不长,声音也不大,只是那是一个落雷,我的心就在那一瞬间被劈得四分五裂。
“那很好呀,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去日本嘛。”我淡淡的说,没有心的人,是说不出激烈的话语来。
G
天很阴,感觉又要下雪。
维川打电话告诉我,他的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掉挂电话,一个人坐在位子上背单词。
“如果你去日本,你会做什么?”伶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如果我去日本,我就去打鬼子。”我看了她一眼。
“真不知道我将来到了日本,能做些什么?”伶的脸上有些忧郁的神色。
“煮饭,做家务,逛街,做美容。”我没抬头,在看我的书。
“难道就那样过一生?”
“可是日本女人都是那样过的,你上课的时候都在听什么?而且将来要带你去的人也是一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的人。”
“他?哈哈。。。”伶突然笑了起来。
我抬头看她,见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没事吧?”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事。”说完,伶拿起她的包,转身离开了教室。
只是,我感觉她的话语中,有着我说不清但是感觉很不好的东西在里面。
H
维川叫我帮他补习日语,以便他刚到日本多少能听懂人家说什么。
给他补课的时候,伶多半会在一边坐着。
安安静静的,要么看书,要么对着窗外发呆。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看了看手表,“今天还有事,你明天再过来吧。”
我很快的就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打算离开这间自习室。
“很重要的事吗?晚上一起吃饭吧!”维川在那边整理他自己的东西。
“嘿嘿,不了,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我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外走。
推开厚厚的玻璃门,一股剌骨的寒风夹杂着淡淡的青雪迎面扑了过来。
风钻到了脖子里,一下子让我冷得直打哆嗦。
我连忙退了回来。
刚才出来的匆忙,把围巾忘在教室里。
刚到教室就听里面的声音,是维川。
“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你了。要么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走,要么你就滚远点。”
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这种口气跟任何一个人说话。
只是,这一句话,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有问题。
我不想去管,也不想去问。
转身离开。
I
伶就像个幽灵一样站在我身后。
“为什么他心中只有你?”
我转头去看她,却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目光,不知道落在窗外什么地方。
“别开玩笑了。这种恶名我可承担不起。”
我仍坐在桌子上,看我的单词书。
伶突然转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的鼻尖。
“你不要太自以为事了,没有人能赢得过我,你算什么东西?连学费都交不起,你以为你很了不起?”
我将手中的单词书塞到包里,转身就走。我不知道维川说了些什么,会让她像一个疯狗一样,乱咬。
“走吧走吧,你这种人消失才是对得起所有的人。”
伶的话语中带着讥讽,可是,我却听到一丝的无奈。
我转过身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其实伶很漂亮,只是为人太刻薄了。
“我是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麻烦你说话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有,我已经跟深圳的一家公司签约了,你可以做你的出国梦,但是一切无我与关。”说完,我转身离开。
只是,身体里的某处地方隐约作痛。
原来好朋友也不过如此,当你无意威胁到她的幸福时,你只不过是她眼中最让人无法接受的第三者。
而她,才应该是盛装出席的白雪公主。
J
我不再给维川补日语了。
每天除了背单词,就是收拾自己的行李。
翻来覆去,到最后除了几本单词书。其它已经全部收拾完毕了。
我已很少去上课了,我只想快点离开。
每天坐在床上,晃着双腿边听CD,边背单词。
有时会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因为我看见了维川,还有伶。
我已经很少说话了。
同寝的人都说我疯了。
我是疯了,没有人知道我的离开是有原因的。
离开的那天,没有人送我。
一个人孤零零的拖着行李箱离开。
站在火车站的广场前,转头看去才发现这城市如此的冷漠。
很想大哭一场,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有的时候,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
真的。
深圳 两年以后
玩命的工作,自然换来老板的赏识。
每天忙碌的工作,让我以为忘记了一切。
只是每天泡进浴缸的那一刻,我总是想起很多的事。
那天周末,别人都出去玩了,我却猫在办公室继续的玩命。
QQ叫了起来。
“这是你最喜欢的地方,拍了照片给你。”
“伶在一所大学读别科。。。”
“妤,我很想你。。。”
那是上野公园,我曾经说过那里的樱花是最美的。
照片上看不到他的身影。
我以为这是一个完美结局,皆大欢喜。
K
“经公司高层研究,现调刘芷妤去日本分公司任副经理。”
。。。。。。
“散会。”
我呆坐在位子上。
让我去日本!
分公司在大阪!!
我没有理由可以不去。
可是,我不想见到伶,她的眼神是我一辈子的伤痛。
也许伶说的对,我这种人是应该离开。
我是没有能力交学费了,那段岁月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我拼了小命在一家酒巴打工,别人一周只工作三天,而我却是天天都要工作,只是因为在那里我能得到一些算不上很多,但是能让我一点点把学费积存起来的薪水。
那个时候上课没有心情,去上课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被老师骂不是一次两次,那个时候的我知道了什么叫麻木。
就在我白天不断挨老师骂,而仍然心不在焉的去上课,晚上仍然去酒巴打工的时候,维川出现在我的面前,面沉似水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而我仍然面带微笑的对他说。“先生,你需要点什么?”
他不会发怒的像条疯狗把我拖出这里。有的时候,当你发现你清楚一个人,比清楚自己身上有多少块伤疤时,你会觉得这是一个什么的人生?闹剧?亦或是悲喜剧?
维川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点一杯蓝色天堂鸟。
那天晚上他一直坐到我下班,然后跟在我的身后一步一步的走到我家楼下。
直到我打开楼下厚重的防盗门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明天不要再去了。”然后掉头而去。
我的手有瞬间的停顿,但是我还是拔下钥匙走上楼去。每个人的生活各不相同,他没有权力来要求我。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导员告诉我学费已经交齐了,学校也不想让学生为难等等。
那一刻,我才明白维川话里的意思。
当我跑去找他,说钱我会尽快还给他的时候,他笑着用手替我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什么也没说拍了拍我的头。
而我就那样莫明其妙的站在那里,回想着他举动里的含义。
L
我一直认为机场是有故事的地方。
可是我在大阪机场却什么也没遇到,有些事情我们只能用来想想。
直到我安顿好一切的时候,我才打电话给维川。
维川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我以为我记错了号码。
通过朋友我找到了维川新的联系方式,同时也知道了一条很让我震惊的消息。
伶的婚礼将于下个月在东京举行。
这本身没有什么好震惊的,可是当我看到维川的联系方式时,我才知道,伶要嫁的人不是维川。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很想知道维川现在的心情。
那边是慵懒的声音,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可以烦心的事情。
约好晚上他过来接我,然后一起去吃日本料理。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料理小店,也许在日本很常见,对于我却是很新鲜的。
维川说,这里是他来日本后第一份工作的地方。因为现在他可以拿到高额的奖学金,不必那么拼命的打工了,所以就辞了这边的工作。但是有空也会回来坐坐的。
我坐在他的对面,想起时光就像似水流年一样,在指尖悄悄的滑走。
“伶下个月要结婚了。”维川把一份寿司放到我面前的时候,对我说。
“恩,他们告诉我了,你打算送什么礼?”
“我不去,你要去的话,帮我把礼带过去吧!”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
我错愕的看着他,不光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不会去参加伶的婚礼。
他看着我笑了,“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们吃饭。”
那一餐,我食不知味。原以为伶和维川会就这样在一起,也许有争吵,也许有沉默。只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没有在一起。好像这场我以为的和美的爱情,在一瞬间落花满地,再也找不到一个完好的花枝在面前。
G
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
其实她能找到我没有什么好奇怪的,QQ上有我最新的联系资料,想找到我不是很难。
只是面对她的时候,我才发现,她是那样的憔悴。
“婚礼是几号的啊?我到时候去。”尽管,我们之间有过不睦。但是,在异国,在时间冲淡的过后,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重要。
“下个月十号。”伶淡淡的说着,眼光左右不停的看着我的办公室。“你是来找他的吧?”
我楞了一下,“这是公司的安排,我没有权左右的。”
“哎,才一年多嘛,他是肯定不能忘记你的。来找他也是对的,他的心里一直只有你,而我算得了什么。”伶说着说着,语调就变了。
“我想你是多心了吧。”这个女人她来到底想说明什么?我心里很不痛快。
“哎,有些事,我比你清楚。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决心离开他而嫁给别人。”伶站到我办公桌的前面,随手翻着我的记事本。她的样子,就像旧上海时舞场里的舞女一样。
一脸的不屑。
“伶,是不是最近准备婚事,有点太累?”我只能这样说。
“如果你想知道一切,今天晚上就到维川住的地方去,我会给你一切的答案。”
说完,伶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那个身影,似曾在梦里见过。
H
维川住的地方很大,也很空。
下午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说他在图书馆里查一份很重要的资料,要我自己去他家,门槛的最右边缝隙里,有一把备用钥匙。
留学生租住的房子,条件都不是很好。
这是一个闲置很久的车库。
里面分散着几根木柱来支撑着举架。一眼望去就看到全貌。除了一张扔在地上的床垫以外,其它的东西都凌乱的堆放在地上。冷眼看去好像堆放杂物的地方。
维川电话里还告诉我,这个车库的上面是一个小阁楼。他把上面收拾的很干净,没事的时候他会在上面看星星。
我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跑到阁楼上面看风景。
那个小小的阁楼,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不过趴在上面看外面的风景刚刚好。
正当我在上面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看到伶和维川一前一后的往这边走。
我准备下去的时候,我听到维川在跟伶说话。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不用进去了。”
“不用这么刻薄吧?我只是过来看看。”伶一边弯下身子去找钥匙,一边说。
“不必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了。”维川一把拉住伶的胳膊。
“怎么?我现在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了?”伶直起身子,冷冷的看着维川。
“两回事,我今天很累,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维川转过身去。
“恐怕是佳人有约吧?”伶拍了拍手上的灰,又用嘴吹了吹,“刘芷妤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她对我重不重要跟你好像没有关系吧?”维川突然转过身去,恶狠狠的对伶说。“你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你就说过死也不要回来的。那么今天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想要证明什么?还是告诉我你现在很幸福?”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维川,在任何人眼里,他总是温温而雅,曾有女生背后说过他是个绅士。只是现在,他一头狼,眼露凶光。这样一个人,难道在异国的生存里,已经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你激动什么?被人家说中心事了,也不用像疯狗一样乱咬乱叫吧?”伶的话语永远那么刻薄。
“我再一次对你说,如果没有事,请你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出现!”维川疯了一样吼道。
“放心,我这就走,让我再说完几句话的,我马上就走。”伶用手拍拍维川的脸说道。
“你说。”维川厌恶的推开了她的手。
“许维川,做人做到你这份上,也够失败的了。其实,我哪点比不上刘芷妤?她给你下了什么迷药,就让你那么对她死心塌地?”伶用手捏着维川的下巴,维川没有闪躲,“我跟你来日本,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止是喜欢你,我爱你。为了你能好好的学习,我一天要打三份工,有的时候遇到客人调戏,我也得忍受,我怕失去那份工作,失去一份工作就会少一份收入,那样你的学费也许就不能按时上交。为了你,我放弃了读研的机会,全心全意供你读书。可是那么久过去,一切都是我在主动,而你就像块石头一样冰冷。你为什么不肯对我笑一下,或是正眼看我一眼?我就那么让你讨厌?”伶顺手把维川的脖子一搂,脸就埋在了维川的肩膀里。我看不到她是在哭还是在笑。原来,这么多年,最爱维川的人不是我。伶所做的一切,也许我一生都不能做,也许是做不来,面对那么多问题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选择逃跑还是继续坚持。
“你可以走了。”维川推开伶紧抱的手。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也许,他动心了。
“许维川!”伶楞了半晌后,突然疯了一样的朝维川扑了过来,“我要嫁人了,可是我不爱他啊,这么多年,我爱的只是你一个人,你为什么说一两句安慰的话给我?你太自私了!”
“够了,不要闹了!”维川推开了伶。转身去开门。
可是,我却看到倒下去的伶,没有站起来,身子下面有一滩红色慢慢的在扩大,一点点的,越来越大。
那滩红.....跟梦中的一模一样,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梦中的一切都会重演,只是我以为会是我误伤了我最爱的人,原来结局却是这样......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可是伶却没有救了。
警察说这是误伤,不属于谋杀。
可是.........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维川。
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我通过出入境署的朋友只是了解到他离开了日本,去向不明。
原以为在这场感情里,受伤的人是我。
尾声
一年以后。
我收到维川的邮件。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最爱的人是我,却没有想到在最后的那一瞬间,他才知道,其实很早以前爱上了伶,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
他要游走四方,也许有缘,他年再见。
只是,为什么,我再也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