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落花

其实我们都无法确定

自己能在有生之年得到那个TA

而爱情又如此狡猾

没有任何公式和定律可以测算预计

假使足够幸运

可否就不要分离

只是,我们的爱未央

已成了落花

一尘一世界,一花一春秋,只为落帷花颜故人笑,何解花袖红妆泪。

远处马蹄声起,飞奔而来,却激起了满地的落花,碎碎的,在空中,久久不肯落下,她痴痴地望着这飞花,仿佛还有雨丝轻拂过脸颊。她微仰头,深呼吸,似乎风中还传来淡淡的花香,还是,仿佛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她永远逃不脱他,他总能出现在她身边,而她,却更依赖这种感觉,也许,仅仅是她的幻想而已。

她,洛花颜,注定是要失去幸福的,她这样想,身上的红装很漂亮,层层的轻纱衬得她玲珑别致,头上的发簪华美却脱俗,不失清雅的气质。如果她没有先遇上他,或许她现在会很幸福。

她想起小时候,她和他在一起放风筝,那还是草长莺飞的早春,清风中带着青草泥土的气息,他总是能把风筝放得好高好高,高到她看不见在哪儿,只知道他手中的线好紧好紧,她是拉不住的。而她的峄辰哥哥总能稳稳地拿着。她说:“峄辰哥哥,如果花颜坐在风筝上面,会被风筝吹走吗?”“当然不会。因为我会紧紧拉着你的,小花颜。峄辰哥哥怎么会让你飞走呢?那我会伤心的呢!”男孩冲着小女孩开心地说着。女孩觉得自己好幸福,有这么一个哥哥是她这辈子最好的礼物了。或许,这就叫青梅竹马。

那年,他和她都还小。她才8岁,他,亦不过12岁。

还有,那一次,他拉着她爬到人家的果园里去摘苹果吃。在苹果树上,她吃着他递过来的苹果,满口地嚼着,鼓着腮帮子问:“峄辰哥哥,为什么要带花颜来这儿啊,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不怕,你掉下去我垫你下面。你看这儿多美,又有苹果吃,对吧,就知道你爱吃。”她深呼吸,到处洋溢着苹果的清香。后来,没有后来了,她没有掉下去,也没有被人发现,其实她知道,峄辰哥哥早就付了钱让她在那儿大啃特啃了,拍拍饱饱的肚子,两个人就拉着手走了。

那年,她17岁,他21岁。

那年冬天,下了大雪,他约了她去后山看雪。雪已经积到了脚踝,踩上去软软的,好像来的太早,因为一整条山路只有他和她一深一浅,一大一小两行脚印,弯弯的一直向上。她跑着,他追着,她笑着,他陪着她笑着。顺手捡起雪球砸到了他,然后在那边咯咯地笑。他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皱眉,掸了掸身上的雪,也顺手捡起了一团雪,丢到了那边正笑得花枝乱颤的花颜身上,两个人就在那边玩的不亦乐乎,似乎,这是最清纯的美好了,如果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那么会是最美好的结局了。

她累了,他背她下山,他对她说:“我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你。”但是,他终究是放下了。

那年,她18岁,他22岁。

昼漏稀闻紫陌长,霏霏细雨过南庄。

那是一个细雨的江南,到处都是氤氲,水烟在整个江南弥漫,让人看不清不远处的一切,又带了一种朦胧,那是一种绿色的水烟。

花颜正沉浸在温润的空气中,因为每当这个时候,空气中总弥漫着和他一样的令人熟悉的味道。他总是带着那股淡淡的清风的味道,让人温暖,让人沉醉。她不止一次问他是什么,他总不告诉她。

可这时进来的却是他父亲,一位年迈沧桑的老人,斑白的发线,他已经很老了,所以,她要赶紧办好女儿的事,他这样想,带进来一位翩翩少年,跟他一样,姣好的面容,只是穿的很贵气,身上也没有那种淡淡的属于江南的味道。莺儿端上两杯茶,父亲说:“颜儿,快见过夏公子。”她正仰头看着阳光下的他发呆,突然反应过来,“呵,好巧,峄辰哥哥也姓夏呢!”他看到了她脸上的幸福,略尴尬了一下,到是她父亲开口了:“颜儿,你……”顿了一下,“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嫁给夏公子了。”这回她愣了,怔了一下才脱口而出说不要,只是所有人都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她被吓到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刚才的事是真的吗?若不是看到那两杯未凉的茶,她也不会相信,两个月?那么,她就要嫁给一个陌生人了吗?她不愿意,她也不要。

夏公子几乎天天来找她出去,听父亲说要在这段时间里培养感情,她也只得应着,毕竟,父亲老了,又是长辈。她回到家,莺儿说:“夏少爷来找过小姐你好多次了。”她发了疯地跑出去,只剩莺儿在后面喊着:“天黑了,小姐……”

他站在河边,静静地站着,月光洒落下的银花,在草丛中泛起一闪一闪的光亮,水中月儿的倒影早水波下变得弯曲而细长,只有他是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晚风吹起他的衣角,带过一阵熟悉的香味到她那儿,她深深地,贪婪地嗅了一下,还是那样的熟悉。她的裙角也被吹起,发丝也在飘扬,鲜红的裙摆就那样被轻吹,他似乎感到有人,转过去,她冲着他甜甜地笑了,笑得那么美。他淡淡地一笑,抬头望向月亮,脸上划过的一丝阴郁却被她所捕捉到。

他说:“花颜,希望你幸福。”顿了顿,好像没说完,却又不说了,她的笑容僵在了风中,她还可以克制。“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是,我知道你爱我,但我和你不一样。我爱的是自由,是没有束缚的自由,所以我要走了。以前我不走,是怕你还没有长大,需要人保护,现在我要走了,你有人陪了。”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这么赤裸裸地把它全晾在了她面前。她羞愤,她难堪,所以情急之下就往回跑,却被野草绊倒,她叫了一声,他想过来扶,似乎在心中思虑了一下,又克制住转过了身,她明白了,如此薄凉之人,她又为何留恋,还是远去的好。于是,她跑了出去,没有听到他其实喃喃了一句:“颜儿,我爱你……”太轻了,轻地连风都没有听到。

她跑回家,她哭了,她想起母亲去世时,她也哭了,是峄辰哥哥抱着她一整天,任她把他的衣服全哭湿了,只是不停地安慰她,直到她模糊地睡去。现在,她就剩一个人了,莺儿进来,却也被她赶了出去。她就坐在那儿,一整晚,怔怔地,也许是她过于执着了,又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执着过。所以,她决定不再抗争。

两个月后。

洛家张灯结彩,她亦换上了那一身轻纱红装,依旧是老师傅的手工制品,那么精致小巧,她化了淡妆,旁边的莺儿一个劲的夸漂亮。对着镜子,她摇了摇头,即使是漂亮,可惜,该看的人不知在何方……她露出一丝强硬的欢笑,出了门,上了轿。

路上的风景很美好,轿夫们一边抬着轿,一边说着话,踩着地上的落花,她看着碎花,被碾上了尘土,不由微微一皱眉,心疼了一下。是啊,花都落了,谁还会在意……

远处马蹄声起,飞奔而来,却激起了满地的落花,碎碎的,在空中,久久不肯落下,她痴痴地望着这飞花,仿佛还有雨丝轻拂过脸颊。她微仰头,深呼吸,似乎风中还传来淡淡的花香,还是,仿佛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她永远逃不脱他,他总能出现在她身边,而她,却更依赖这种感觉,也许,仅仅是她的幻想而已。

她没有想到自己还这么依赖着她,还这么思念着他。

马蹄声近,熟悉的身影抱起她依旧扬长而去,扬起满地的碎花,留下那些不知所措的轿夫和莺儿在那目瞪口呆。

她并未有多少诧异,她知道,他迟早会出现的,只是这种薄凉之人,她已十分厌恶,她只想快点离开他。

他携她到了山顶悬崖旁,抱她下马,他说:“对不起,我终究还是不能放下你。”她只是冷哼一声:“你的话又何时是真,何时是假?我该相信哪一次的?我今天就要嫁人了,你以为还会有什么转机吗?你放开的那一天就该知道了……”他噎着说不出一句话,她转过脸,也转过身,甩了甩衣袖走开了。他没有注意到她微抬了头,因为他曾经说过,抬头,可以让眼泪回去。

他只是愣在那儿,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受伤的眼睛充满无助。而她,亦是含着泪上了花轿。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忘不了他,为什么会哭,但是,她不想提起那个心中的深埋着的答案,因为那早已被他伤得脆弱了,她爱不起,更伤不起。

十年后。

她拉着她的孩子坐在河边,身边伴着她的相公,十年了,他很爱她。或许她相信日久生情,只是偶尔她也会站在窗前,出神,发呆。她在想一个人,一个他不曾知道的人。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能忘记,或许是恨,或许不是。那么,也许就会记得一辈子,恨,是最好的借口。

很远很远,又很近很近,有个人在望着这一切,从她出生到这一刻,他就注定注视着她,一直地。一阵风吹过,吹起他的衣角,带去一阵清香,他始终没能告诉她,那是她最爱的蔷薇花,他一直希望她永远能够开心地嗅着他身上她最爱的味道,也没有告诉她,其实他爱她,只是为了成全她。跟着他,不会幸福,或许不会。所以,他懦弱了。

远处的她闻到了这个味道,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她的孩子跑过来,递上一束蔷薇。呵,原来是它。她只是脱口地苦笑了一下:“你又何必瞒地这么深,峄辰哥哥。”

远处,他亦喃喃地说了一句:“花颜……”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或许只到这儿就够了。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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