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狐

民间传说世间存在一种似人非人的生物名嫣狐,嫣狐百年来不停吸收日月精华便可幻化成人形,成为了妖。嫣狐群中中只有雌狐,每十年的月圆那夜成年的嫣狐便会到凡间寻找俊秀的男子,用美色引诱他们,得到男子的垂爱后嫣狐就会吸干他们身上的灵气,而丢失灵气的凡人次日后便会死亡。嫣狐靠着男子的灵气才可繁衍后代,但十年才有那么一次,所以每到这一天凡间的年轻男子便会万分恐慌,生怕被嫣狐勾引去失了心智,被吸干灵气命丧黄泉。所以那一天一律是面容生得倾城美艳的女子他们便是避之而无不及,有人甚至整日不出门。

黛霜是这嫣狐穴中年纪最小的嫣狐,她同别人不同,因百年都住在这漆黑一片的嫣狐洞中所以极度渴望能够到外面陌生的世界去看看,她不想杀人,母亲说她生了一颗不属于嫣狐的心,这是十分危险的,如若她不按照嫣狐的传统来做事极有可能会被族长断尾处死,所以母亲命令她不可把自己真实的想法透露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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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回来的姐姐们描述凡间的繁华盛景黛霜向往非常,当她们同她说起在凡间的狩猎过程时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她们无情的嘲笑那些世俗男子对她们掏心掏肺的样子,临死时知道她们是嫣狐时也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嫣狐从小就被教育成一个无情无心的人,姐姐们描述整个过程的语气就像是在描述一个被安排的任务一般,执行结束便在无波澜。

族长说凡人懦弱肮脏无能,他们贪得无厌永远不得满足,他们地位底下,内心却肤浅狂妄,根本不配能够得到嫣狐的心,更不配与嫣狐相爱。她始终记得族长说这一番话时的表情,那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族长的心是铁做的,她说这世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情情爱爱,更没有所谓的海誓山盟和不顾一切,这些真情假意不过是他们为了掩盖内心的丑陋欲望所编造的谎言。

但只有黛霜听着她们的描述心里泛起了神往之意,只有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真正的爱情的,跨越种族跨越年纪跨越性别,她一直相信爱。

在一天月圆夜,黛霜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成人礼,族长敛去了她们长长的狐尾,将她们纷纷化身成凡人的模样,只是那妖媚的容颜没办法改变,所以为了狩猎成功族长给了她们一把匕首,用那把银制的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抹上人类的额间,便可对人类下咒。被抹上嫣狐血的人眼里的嫣狐就不再是一副美艳媚惑的模样,让男人放下戒心,从而更容易下手。

成人礼过后她们就分别踏上了狩猎之旅,黛霜来到了一处烟雾缭绕的山林,她在林子深处建起了一处小别院,在院种养鸟花鸟,夜夜与小溪虫鸣相伴。她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别人发现她,更不想按照族长的指示完成狩猎繁衍,黛霜不同于其他人,她天生生着一副柔软心肠。

偶尔她乔装成男子的装扮到街市中赏玩,她最喜那各式各样的花灯,还有那叫人眼花缭乱,琳琅满目的精美饰品。那天她照旧乔装成男子的模样逛街市,流连于一处首饰摊前,她突然见着一个悬挂在最上角的金色牡丹琉璃流苏釵环,她很是喜欢正欲伸手要拿,突然一边的一只手抢先了一步将那釵子摘了下来。

黛霜有些不悦,朝那只手的主人看去,那是一个十分俊朗的年轻男子,他的眉眼清澈,眼中似乎泛着凌凌波光,男子身材高大加之面上挂着恬淡的微笑稳重之间又带着温柔的气息让黛霜一时怔在原地。

他问店家“这釵子多少银两?”

“公子好眼光!这是最后一只了,价格不高就五十两。”

那男子微笑颔首道“我要了,劳烦一下。”

他将银子递给老板后才留意到一旁的黛霜,他表情微愣,先是看了她好一会儿她才道。

“这位姑娘为何如此装扮?”

黛霜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竟然识破了她的装扮,这让黛霜有些震惊。

“你如何知道我是女儿身?”

男子莞尔一笑“姑娘身型纤细有致骨架不若男子的海岸魁梧,面容没有男子的刚毅与凛冽,多的是女子的魅惑温婉,加之喜欢这些釵环首饰不是女子又会是什么呢?”

黛霜一听又道“既然喜欢这些釵环首饰的都是女子,那公子又是为何到这摊来?”

“一位女性故友生辰,路过此地给她捎个小礼物。”

男子正欲与那清丽的女子攀谈,男子的侍从却急急的从身后赶来在男子耳边低声的耳语了几句男子突然就变了脸色,眉头紧锁,他和黛霜道了别便匆匆的离开了。

只是男子走出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在离她的不远处道“明日花灯节姑娘可否会来?”

见黛霜点头男子发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来“明日如果有缘,定会再次遇到姑娘。”说罢便转身离开。

花灯节到来那日,黛霜穿上碧色烟罗裙,镜中的女子美丽动人,一双盈眸勾人心魄,这是嫣狐女子特有的眼眸,走到街上总有行人纷纷侧目,她不理会旁人的目光自顾自的玩赏着那红色的花灯,她听人说护城河是放花灯的地方,便买了一盏荷花灯闻声寻去。河边行人济济热闹非凡,河中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亮着星点的烛光似那夜幕悬挂着的群星,璀璨耀眼。

她绕过人群寻一处人群稀少的地方将那荷花灯放入水中,身后忽传来两个男子对话的声音,她觉得其中一人的声音甚是耳熟,黛霜回过头,正巧对上了昨日首饰摊前那男子的双眼,男子双眼深邃明澈,不知是何缘故异常明亮,神情是隐忍的喜悦,不自觉的就向她靠来。

“看来我和姑娘确实是有些缘分的。”

黛霜微微一笑,微微的伏了个身。

“姑娘这是何意?”

“我知道公子是这汉府的大少爷,黛霜不过一介贫民女子,行个礼也是应该的。”

男子莞尔一笑似乎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黛霜同男子一同点燃手里的花灯将它放进护城河水中,那亮着暖光的荷花灯随着水波荡漾开去,最终和那满河的花灯汇聚在一起,似是夜空的倒影,黛霜被那河中的灯光吸引,心里欢愉雀跃不禁露出了笑。

只是她不知边上的男子,将她的笑牢牢的烙印在了自己的眼里,他痴痴的怔在原地,不禁跟着她一并笑了起来。

他叫方歌,是京城汉府中的大少爷,那日首饰摊前一遇,像是突然而至的柔软花海,那个笑靥如花的倾城女子在他的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一日清晨,黛霜于自家园中植花,她乐此不疲的将自己的屋子打理得犹如世外桃源,这成了她最大的乐趣。林中忽传来不规则的马蹄声伴着模糊不清的对话,向着她的住处越渐靠近。黛霜隐进屋中隔着紧掩的门缝向外看,不久后她终于看清了来人。

来的是两个骑在马背上的陌生男人,他们身着白色披风,衣角在身后微微拂起,他们将马停在了屋外然后朝她的房门靠近。

敲门声连同男子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

“黛霜姑娘可在里面。”

“外面是何人?”

对方的声音礼貌客,从他的话语里黛霜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们是汉府方歌少爷的门客,前几日方歌突然大病,如今卧床不起,大夫说方歌那是心病,是思念成疾,前几日我们在他书房中瞧见了许多他写给黛霜姑娘的诗词书信,料想姑娘便是方歌的思念病因了吧。”

另一人说“我们寻了许久不知姑娘住在何处,现在终于是找到了,还希望姑娘和我们一并去汉府见见方歌,届时姑娘这么一去方歌的病也许就好了。”

男子话落有那么一会后房门才打开来,待两人看清了从门里出来的女子时双双不由的呆滞住,过后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实在不妥两人又只得慌乱的别开视线。

“方歌病得很重么?”

女子轻缓的声音响起,苏堇笙举起手做了一个礼辑道“卧床不起茶饭不思,人也越渐消瘦,日夜咳疾,确实严重。”

黛霜思索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道“那劳烦两位引路。”

黛霜随着他们来到了汉府大门,两个男子先是大步的跨下马,其中一人便上前小心的掺扶黛霜,黛霜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但这许是谦谦君子该有的风度礼节吧,黛霜不想让男子难堪便没有拒绝。

男子将她引进了一处别致的院落,院子中值满了桃花,她嗅着这一园子的桃花香忍不住上扬起了嘴角,待她定神时却见回过头来的男子突然匆匆忙忙低垂下的视线。

“进了这一处房门最里面就是方歌的卧房了,我们在此处候着姑娘,在天黑前会将姑娘安全送达林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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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霜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屋里点着紫檀香,不浓郁却也好闻,她朝里间走去看见了卧在床上的方歌,许是疾病的折磨让他看来消瘦异常,了无声生气,似个将死之人,自然不如她在街头遇他时那般意气风发俊朗的模样,黛霜心中有些波动和不安,却说不上来是为何。

她走到床前轻声唤了声“方歌。”

他终是睁开了眼,那突然明亮起来的眼睛闪亮异常,似天幕中的星辰深沉而柔情。他突然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断断续续的道“黛霜你来啦,为何我寻遍了这京城都寻不到你,你究竟去了哪里?”

黛霜没有将手收回,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如棉絮般柔软。

“我一直都在这,公子才半月未见为何就成了这副模样?”

他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一些,像是在确定她无法逃开一般才安然的到“不知为何,自从那日运城河前放灯后我便再也寻不到你了,我日日念着你,终于把你念来了。”

他认真又略显傻气的模样让黛霜不经发笑起来,那方歌又是一脸的痴呆样,另一只手无声的抚上她的脸颊轻轻的抚摸着。

“黛霜你可知民间谣传的嫣狐,你真真如她们一般美,甚至还过于嫣狐一族……”

黛霜又是一笑“你可曾见过嫣狐?”

“未曾见过。”

“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我美过于那狐族女子?”

“于我而言纵使是那天上的仙子也不及你的半分,那区区的嫣狐女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假如我便是那嫣狐一族的呢,公子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紧拉住我的手不放?”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哪知方歌却当真了起来,他握着她的手更是用力,丝毫未有在松开的意味。

一双凝眸满是蔓延而出的柔情。

“不论你是与否,不是与否我依旧是不会放的。”

黛霜轻轻的挣开他,没料方歌复又拉住她的手犹豫的说“黛霜可否留下……”

“你不怕死?”

“只要你能在我身侧死又何惧?”

夜色渐深黛霜独自坐于亭中,闻着满园的桃花香,喝着微醺的桃花酒,狐族夜间是不需要睡眠的,趁着大家都入睡时黛霜一个人闷得慌便独自一人行致此处。

夜风微凉却很惬意,黛霜正想着其他的事情突然有双手将叫绒毛外衫披在了她的肩上,黛霜回过头见到方歌面带浅笑的脸。

他似乎有些浅浅的责怪意味,更多的却是从他口中听出的关切。

“这么晚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夜里风凉小心着了风。”

黛霜的面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月光,她道“公子又是为何也没睡呢?可有什么烦心事。”

方歌在她面前坐下,踌躇了一会终是才开了口。

“烦心事却没有,只不过……是思心罢了。”

黛霜见他的样子,知他是不擅于说甜言蜜语之人,说多了又觉着粗俗肤浅失了君子的风度,不说却有是真真的心里话,想必是这个缘故才让他做出如此犹豫的表情来。

他安静了一会,黛霜也不言语,只是喝着杯中的酒,他忽然像是鼓起勇气一般,望着她的眼睛,纯撤媚惑的眼里似有万种风情。

“黛霜嫁我可好,今生今世我只方歌认定你一人。”

未经世事的黛霜听他如此说心中早已泛起了波澜,面上却做出平静的表情来。

“不过是一面之缘,为何就认定今生非我不娶呢。”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黛霜看着他不言语,等着方歌接下来的话。

“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确信了。”

黛霜莞尔。“公子现在的情话说得越发自然了。”

方歌讪讪的笑起来,继而又拉起她的手,温热的拇指轻扶着黛霜钰洁的手背,他望着她,她复望着他,眼波流转间有柔情似水的蜜意,一点一点的渗进心田,只需轻轻一掐便要流出水来,似有千万句道不尽的浓情爱意,即便谁也不说,各自却已心照不暄的一一知晓了去。

那天夜里,桃花落一地,香飘数里,一袭青纱薄衣的女子立于亭边,来人警告她外出时间已经远远逾期,同一波出行的人都回了嫣狐洞,她若是在不回去族长迟早会起疑心,那个时候一旦被族长寻到是要当众断尾处死的,来人苦口婆心劝阻黛霜立刻同她一并回到嫣狐洞,但黛霜却是笑着摇头。

她不急不缓,语气中是已做好面对结果的准备。

“我自离开嫣狐洞那天开始,便不抱着在回到那里的心,我既然离开了就不会在回去,我向往人间的盛世繁华,厌倦嫣狐洞中的冰冷无情,即便是死我也无惧。你若还念着我与你发小知己的情谊,便告诉族长此次你来并未寻到我,在替我捎回一句话给我娘亲,告诉她女儿生着一颗红尘的心便让它亡于俗世吧,她知道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望她千万顾好自己周全,女儿不孝。”

她目送着那青衫女子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面前,她复又在亭中呆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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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汉府,灯笼高挂,红烛昼燃,从里致外透着火红的喜庆气息。镜前的女子一点红唇上挂着浅笑,一身嫁衣红霞。这日是她与方歌的婚礼,她于房中安静的坐着,等待着有人来唤她走进高堂,此刻的她内心满是幸福,未曾想过凡人的幸福是如此的简单美好。

他们拜了高堂,结束了繁琐的程序礼节,方歌于房中掀起了她的头纱,黛霜看着面前剑眉星目俊逸非凡的男子,他身着一样的红袍喜服,修得胸膛越发的宽阔硬朗。

“娘子你可否告诉我,你是否是嫣狐女子?”他蹲坐在她面前,温热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玉手,他问。

“我若说是你可害怕?”

“怕什么呢?”

“我吸干你的灵气。”

“你会吗?”

黛霜莞尔“我于她们不同,我不会。”

“从第一次见你开始,便知你的不同。”

他们喝了交杯酒,黛霜抬起迷离的眉眼注视面前的朗君道“方歌,我只问你一句,若我此生注定颠沛流离,你可愿与我共苦同甘?”

他附身覆上她的唇,似乎无需言语,这便是他的答案罢。

每每忆起那日的幸福种种黛霜都不忍泛起泪来,但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她始终无法相信族长说的话在她的身上,竟然有了成为真相的那一天。

她原以为自己即将拥有最平凡的幸福,却没想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荒芜人烟的郊野之地,胸口被开了道血淋淋的口子,心了无踪影的时候,那一刻犹如甜蜜过后的暴雨倾袭,用最狂妄的姿态将她无情扫荡,在她毫无防备时一手将她狠狠推入深渊。

那时的她才意识到,方歌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得到那颗狐族的心而违心说的谎话罢了,可怕的是她竟然毫无察觉,并把那本就不自然的情话当成用情致深,是那个叫方歌的男子戏演的太好,还是她过于天真痴傻,又将真心赋予他个干净。

身上的鲜艳袈裟还没卸下,头上的冠带却了无踪迹只剩得披头散发面如石灰般的黛霜,她捂着被掏空的胸口,失去了心的她只是具没有感情的空壳,她没有了爱意,那空出的地方一瞬间被仇恨填满,一点一点的变成黑暗的无底深渊。

黛霜浑浑噩噩的从泥泞的沼泽地中站起身,鲜艳的嫁衣污浊不堪,四周空荡无人她独身一人走了两日才走出那片荒芜之地。

人人都想得到嫣狐女子的心,因为用嫣狐的心修成丹药凡人可长生,若将那颗跳动的心放入已死之人的胸口那人便可死而复生,这便是嫣狐最大的利用价值,嫣狐虽然可怕,可人类为了能够得到它却愿意以身犯险。

方歌在洞房夜将她毒昏剜去她的心脏,并连夜命人将她送出京城丢弃在荒无人烟的沼泽地,这个男人的阴毒和无情到达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至少证明他并未爱过她,他策划的一切不过是想得到她的心。

剜心之痛黛霜发誓必要他以命偿还!

黛霜沿路打听复又回到了京城,后来却得知汉府搬迁的消息,那处府邸已经换了新的主人,汉府的人一去无踪,神秘得可怕。

黛霜忍下了心中的怒火,发誓无论多久她总会将他找到,她要吸干他的灵气,看着他在她面前痛苦不堪的死去,横竖她是失了心的人,没有知觉感觉不到痛楚,更不会有同情和怜悯之心。

她在京城无靠,便遮去容貌隐姓埋名在一处琴楼做了名歌姬,人们听闻艺春楼有位女子的歌声惊人,特别之处是那女子整日白纱遮面,传闻有人偶然见到该女子的真容,叫人讶异惊为天人,那是张超脱俗世的脸孔,言语也遗憾无法将之形容贴切,只得内心阵阵感叹。看客们只当好奇,纷纷前来一睹女子的风采,这艺春楼本来客源不多,因为那女子的到来成了艺春楼京城中最繁华的娱乐地带。

艺春楼每日人满为患,甚是到了进楼需提前挂牌预约的地步。

一日不同往常,黛霜依旧在看台上演唱,门外发出叮咚一响,进来两个人,其中一男子剑眉星目,身姿卓然。他的身旁是一个娇嫩欲滴的柔美女子,女子手扶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笑颜如花,而男子小心的扶着女子的腰肢呵护备至。

两人入厅后被引到了一处高台的看台上落坐,那处地方向来是留给身世显赫的达官贵人的,他身边的女子只轻轻咳了一声那男子便漆起眉紧张的问她哪里不适,这些举动全都落入了台上的黛霜眼里,那双媚眼深不见底,似有万卷浓云缠绕更是看不清她眼里的意味。

曲毕,黛霜悠然的来到那处高台,坐于亭中的两人将目光投向她不明所以,却又转为惊喜之色,这面前的掩面女子不就是艺春楼出名的歌姬吗。

是男子先开的口,“在下早已久仰姑娘的名声,爱妻又是个喜好听曲的人,我便带着她前来饱耳福一睹姑娘的风采,不想如此惊喜,姑娘还来了此处,鄙人的爱妻也好琴乐,如姑娘不介意可否在这亭中小坐与鄙人的爱妻喝茶品曲。”

那小女子抬头冲她微微一笑,黛霜坐了下来,不等主人招呼便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杯茶,见她不言语男子觉得奇怪便小心的问“姑娘是……不愿意说话吗?”

许久面纱下的女子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可笑。”

两人齐齐怔住,一时尴尬非常。

那边上的夫人道“姑娘别误会,我的夫君并未有贬低姑娘的意思。”

“两位可知道我的面纱只为一个人而揭?”

女子不解她其中的意思,出于礼貌还是回答她的问题。“有所耳闻。”只是她并未发觉边上的夫君面上的变化。

掩面的女子复问“你可知是何人?”

“不知,愿闻其详。”

“那是我最恨之人,恨不得将他揉碎喂于财狼。他骗我嫁于他,大婚那日剜走了我的心,复又将我弃于荒郊野岭任我被豺狼虎豹生吞活剥,姑娘觉得这般杂碎的男子不该死吗?”

黛不为所动只是那男子却表现出一幅复杂万分的表情来,他的妻子来不及回应却被他突然护在了身后。

“后来我才知他将我的心剜去不过是为了救自己已经离去的心爱之人,你们说,如果我再次找到了他们该用何种方式让他们体会我的剜心之痛?”

说着她摘下面上的白纱,小酌了一口清茶。

“此茶虽是上品味道却过于清淡,少了些苦,这茶徒有虚名却毫无价值,若是在其中添些苦才是尝到人间苦涩,方歌你说是吗?”说罢黛霜抬起阴冷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她虽面上平静,心中却早已失去了理智。

方歌有些慌乱起来,紧张的握住了身后女子的手。

“你将我的性命拿走随你处置,但只求你放过她,她的腹中还有孩子。”

她身后的女子从疑惑中惊喜,突然明白醒悟了过来,她惊恐的看着面前面带冷笑的美艳女子抓着方歌的手更是紧了一些。

“我可以不动她,但是属于我的东西还是要拿回来的。”

话语间一阵风刮来吹起了看台两边的纱帐,底下传来看客们的惊呼。

“快看呀!她摘下面纱啦!”身音越渐躁动混乱,夹杂着不同意味的感叹之声,在众人的目光中,那歌姬吸干了男子的灵气,男子面色铁青轰然倒下,伴随着一声声炸开凄厉的尖叫声,琴女的手钊进了女子的胸口,生生的拖拽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风过,纱帐复落遮盖了众人的视线,但安静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秒,如潮水般汹涌的尖叫声纷至沓来。

“杀人啦!杀人啦!”

“歌姬杀人啦!”

“她是妖女,她是嫣狐她吸干了他的的灵气还要吃心啊!”

“快跑啊!妖女啊!妖女啊!”

......

各中尖叫声贯穿于耳,底下传来杂乱逃亡的声音,没一会儿喏大的大厅奏然安静,只听见远处还依稀传来人们惊昏未定的叫声,不过被风削弱只剩下一些不痛不痒的声音片段。

方歌到死时只扭头对着地上躺死的女子留下了痛苦不堪的泪水,他甚至一眼也并未看过她。

黛霜将心放回自己的胸口,终究是忍受不了那突然而致的绞痛,她狠狠的喘了口气,复又将心拿出放回女子的胸口中。

她承受不了失去爱人的痛苦,只能让别人来承受。

离开时天下起了雨,将黛霜身上的鲜血冲刷殆尽。远处走来一人,那人隐在黑暗中的身影越渐清晰,待她终于看清了前方的来人,那人一身纯白的长纱似那天宫中白玉兰幻化而来的仙子,只是那张惊媚的脸上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来的人是嫣狐族的族长。

她被带回了嫣狐洞囚禁于深寒冰牢中,族长下令待她将后代繁衍后立即进行断尾之刑。

她终日待在那冰牢中,看着肚子里的孩子越渐长大,直至孩子出生那天,族长最后一次来看望她。

记忆中她听见族长的嘲笑声传来,却带着无奈和凄凉,她道“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特别的人吗?”

族长心口那处狭长的疤痕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记忆深处,族长的心也是空的。

不过她和黛霜不同,她放过了那个将她的心剜走的男人。

而黛霜亲自将所谓的爱人送入死亡深谷,究竟是她的心没那么柔软还是仇恨支配了理智,但她终于知道嫣狐族人总会有那么几个多情种,甘愿背弃族人也要将真心付诸流水。

黛霜被断了尾,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知嫣狐其实被断尾只是不在有不老容颜和长生寿命,变成凡人历经人世艰苦,直至老去投胎转世,终不会成狐。

她回到曾经那处山中的房子落脚,决定终生不理俗世和情爱。

不知过了多久,一天林中来了两个骑马的年轻男子,为首的是个衣冠楚楚,气宇不凡的男子。他敲开了黛霜的房门说是自己同随从在这林中迷了路走不出去,想请她为他们指点方向。

男子离开后,又过了些时日,那男子又迷路在这个林间,说是迷路,却总能轻易的找到那间林中小屋。

一来二去,黛霜终知他的心事,她冷冷的拒绝他,她是个无心的人,无心便也无情,更别提爱。南生听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那日南生在酒仿听书,听说书人说起一间那曾经繁华一时的艺春楼发生的怪事,说书人说嫣狐是种介于人和妖之间的生物,嫣狐女子容貌美艳非常,时常以外貌勾人心魄,得嫣狐的心可练成丹药,服下后可获得永生,嫣狐的心也可救起死去的人,但嫣狐女子狡猾非常多数心狠手辣,想得到她们的心是十分不易的,除非得到她们真正的爱,才有可能拿到她们的心。

南生听后突然站起身问“这嫣狐的心真如此神奇?”

“兄台你是有所不知!这嫣狐除了皮囊美艳之外,最有价值的便是她们的心了。”

“她们的心可否放入无心之人的身体中?”

“无心之人便是死去之人,自然是可以!兄台对这个如此感兴趣?”

“嫣狐如何才能够找到?”

“这个容易,每十年一个周期,月圆那日是嫣狐出门狩猎的时候,那时街上基本无人,只要是长得不如我们一般所见的美貌女子,必然是嫣狐无疑!”

南生听罢激动的道“那何时才是嫣狐出洞的日子?”

“这么算来,还有三日便是了,但我劝兄台,还是不要好奇为好,公子这样的样貌是极其容易被嫣狐盯上的,这是关乎兄台小命的事,不可冲动儿戏呀!”

南生只是道过谢便离开了。

黛霜隔着四月有余也未见南生在到林屋中来,黛霜只当他是已经放弃。

没想翌日晚,只见南生捧着一只血淋淋的心放到她面前道“你若是有心便有可能爱上我了是吗?”

黛霜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阵惊雷劈过,那个鲜红的心在南生的手心里砰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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