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那里

是想周末回山里，可是在高中为师，周六高一有课，周日高三有课，女儿有兴趣班，根本无法脱身前往，能选择回村，也就在周三或周四，课少有闲，只身前往。

父母与共和国同龄，多年土中刨食的生活，日子过得简单而清苦。父亲年轻时，经常一个人推着独轮车，一天往返六七十里，到镇上供销社拉贸，山路坡陡而坎坷，二三百斤，一个人吃力的推车，积劳成疾，在几年前突觉上坡气喘，后来到市医院检查心脏装了支架，体力事就不能做。

而我，在离开山里，在小城谋生。波澜不惊的生活，有时候是充盈，有时候是空落。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忙忙碌碌，带着自己的女儿早出晚归，在清闲下来时，时常去想念山村，想着他们的生活。

心动，是回家的欲求;行动，是出发的终点。县城与山村，相距六七十里，淡蓝或土黄的中巴，总是及时的在万年桥头、香樟树下停靠。

时常一个人，坐在候车棚的长椅上，看来往车辆走走停停，熟悉的车影出现，找一个座位安心的呆着。耳边是悦心的方言："去家?"我点头："是啊。"

"又不是周末，回家干嘛?家里有事?"他们总是奇怪。

"没有事，回家吃中饭，一个人不想烧了，回家吃。"我半玩笑的解释。回家，总有理由。而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车外的村庄、道路，都是熟悉，一帧帧的图片翻转，到考坑山脚，两侧青山相对出，缠绕山脚的柏油路，裹住心情，使劲一拉，车就晃悠到小小的车站。

下了斜坡，经常看到父亲站在桥头，在那里等我。

我在前，他在后，进胡同。烧好的菜，在锅盖上摆着，经常是有着一盘火腿，是蒸熟切片的，香味里带着浓郁的温情。童年时代，只有远客来，才有着火腿片的待遇，我成了父母的客人。我带回家的，只是些时令的水果，或是冻米糖饼干，或是买条鱼，仅此。

父亲偶尔要倒上一点儿酒，我是直接盛饭。母亲呢?经常在山上做事，在我俩快吃好时，才背篮扛锄头的回来。

母亲吃饭时，父亲开始忙。今年的冬笋挺争气，温度高，雨水多，冬天象是春天，母亲总是去挖笋。她只负责挖，整理是父亲的事。大的卖，小的挖破的，留在家里，成为我冰箱里一个冬天的美食。

菊花地挖好了，上坪竹园里笋一窝好几根，过段时间要杀年猪了。他们挂在嘴上的家常，是山里每个人年复一年的记忆。听着，是一份简单的满足。生命里出现过的东西，能时常听，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开始怀旧，开始珍惜。

我在家只是两个小时，就得返校。11点到家，1点车走。要是在很多很多年前，祖父在世时，都是笑我"狗现头"，来一下就走。可惜，他已经去逝很多年，想听也听不见了。亲人之间，再如何的珍惜，总是会失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常回家看看。

青菜、萝卜、芹菜，还有山芋，总是要拎上一大袋。父母亲种的，带着更好的滋味在。当我坐车上，不过两分钟，母亲又是扛着锄头斜被尼龙袋过来"你下星期有空再来吧，我挖地挖吃力了，再去挖笋"，母亲总是不辞辛苦。只能叮嘱她，早回家，注意安全。

车开了，山村在身后远离，相见之后又开始怀念。想着北大一个女博士王帆的演讲，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北大毕业的34岁副县长刘涛辞职务农，说"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真做到，是幸福，努力做，不愧于心。

作者：江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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