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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于雪飞蹲在肯德基的门口抽烟,脚下散落着五六颗烟蒂,初秋的夜晚很冷,她只穿着一件夏季的吊带裙,临出门时抓了一件毛衣套在身上,此刻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只是机械的一颗接一颗的抽烟,店内值班的林子枫已经盯了她很长时间,要不是半夜没什么客人,林子枫早就把她赶走了。
“你好,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林子枫看到于雪飞的脸后,决定改变态度转而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那是一张美丽的脸,脸上残留着泪痕,鼻尖通红,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再见到于雪飞已经是两个月以后,她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脸上画了淡妆,整个人显的很有气色,身上穿着纯白的羽绒服,脚下踩着一双棕色高跟靴,最让林子枫惊讶的是,她手上竟然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于雪飞进门对站着柜台里面的林子枫点头示意,以表示那天的感谢。那天晚上,林子枫把于雪飞请进店里,给了她一杯热咖啡,于雪飞握着咖啡杯,才感觉到身体的冷,不自觉的浑身发抖,林子枫见状去更衣间拿出自己的羽绒服披在于雪飞肩上,于雪飞抬头盯着这个男人,眼泪却无声无息的滑落到嘴角,有那么一刻,林子枫特别想帮她抹去眼泪。渐渐的,于雪飞感觉到了温暖,困意袭来,没过多久她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林子枫手里点着单,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于雪飞和小女孩的座位,他急于确定她和小女孩的关系,心里一遍遍的想,可能是她朋友家的小孩,直到他听到小女孩喊于雪飞妈妈,像看到最后一叶子坠落,林子枫轻轻了叹了口气。
2
于雪飞手腕上的疤痕还是隐隐作痛,她轻抚着疤痕,没有悲伤,却深陷回忆。
19岁,她遇到喜欢的人。
高中毕业后于雪飞毫无例外的落榜,她很聪明却不喜欢学习,除了语文能及格外,其他科目都是二三十分,整个高中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埋在高高的资料堆里看小说,班主任多次沟通,于雪飞依然我行我素,不是她不想好好学习,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考上大学,家里也不会让她去上,与其在希望里破灭,还不如不去争取。
高中一毕业于雪飞就去了当地一家餐馆当服务生,每天早上10点上班,一直待到客人散去,一天下来腰像折了一样,腿也特别肿胀,但她别无选择,因为他还有个上学的弟弟,虽然爸妈重年轻女,但她对这个弟弟却没有抱怨,每次发工资都会给弟弟买很多吃的穿的,自己却省吃俭用舍不得花钱。
那一天,20岁的他闯入于雪飞的世界。
于雪飞不得不承认最初是被他的颜值吸引,餐馆处在城市的边界,来的大部分都是油腻的、邋遢的中年男人,很少有年轻人来。以至于点菜的时候于雪飞写错了好几次菜单,她从前台收银小敏那里要到了他的电话,电话号码装在口袋里很长时间,于雪飞却没有胆量拨通。
有时候缘分真是奇妙,一切仿佛是命中注定,那天大雨,他一个人来吃饭却没有带伞,于雪飞把自己的雨伞拿给他,他又推给于雪飞,两人的争执被领班看在眼里,为了不给于雪飞带来麻烦他只好拿了雨伞。由于大雨的原因,客人很少,于雪飞不到10点就下班了,走到门口看到他正举着伞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示意她到伞底下来。
伞下两个年轻的身体不经意间轻触又躲开,于雪飞感受到他来自指尖的寒冷,心里又加深了对他的喜欢。
“你为什么会来这吃饭”,于雪飞低着头,余光瞟了一眼他。
“这里的菜很好吃”
于雪飞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问下去。
“那你为什么等我”
他没有说话顺势抓住了于雪飞的手。
3
20岁的爱浓烈炙热,总是把简单的小事放大,他又有很多的朋友,有时候于雪飞下班回到出租屋,他却没有回家,两人总是因为这件事争吵,左不过是于雪飞吃醋怕他在外面接触别的女孩,无论多么善良理智的人在爱情里也总是把握不对分寸,爱的越深越自私。
那年于雪飞22岁,他23岁,两人走进了婚姻,于雪飞也早已辞去饭店服务员的工作,在步行街开了个小饭店,他也跟着帮忙,日子虽然辛苦但也算富裕,那是于雪飞和他最好的时光,他每天在于雪飞的眼皮底下,这样于雪飞就放心多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没有安全感,后来他们有了女儿,于雪飞就专心在家照顾孩子,他则负责饭店的所有生意。
一转眼女儿三岁了,于雪飞想再去饭店帮忙,却遭到他的反对,于雪飞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邻居跟她说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于雪飞起初并不相信,但心里也慢慢有了怀疑,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感觉出了丈夫的变化。
她开始慢慢试探他,她想知道事实又怕事实无法接受。
可是纸里总归是包不住火,直到于雪飞亲眼看到在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才相信了邻居的话。那一刻于雪飞恨不得冲上前去,但理智又告诉她,一旦她冲上去他们的婚姻就彻底结束了,而她却并不想结束。
在于雪飞的再三追问下,他承认了出轨。那女人是他的初恋,跟于雪飞的第一次见面他其实是去找他的初恋和好,可是换来的却是无情的分手,后来再见两人各自都有了家庭,但却没守住道德的底线,他不是不爱于雪飞,只是于雪飞的爱让他窒息,让他想要逃离,他甚至想过离婚。他以为于雪飞再不会原谅自己,以为于雪飞会和他离婚,可是于雪飞却原谅了他,他也承诺以后再也不会见别的女人。
生活却总是给想要幸福的人重重一击,于雪飞发现他再次出轨后,精神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她去找那女人哭闹,可是就是这种时候她都没想过离婚,她甚至以为离了他自己没法生活下去,是他执意要离婚,最后一次争吵他摔门而出,她紧跟出去。要不是遇到了林子枫,她很可能在那天晚上就做了终身后悔的事,虽然后来于雪飞还是走了最愚蠢的路,但她还是感谢林子枫,那是她在那段时间里唯一得到过的温暖。
让于雪飞彻底死心的是她正在医院里抢救的时候,他却在和那女人旅行,对于雪飞的死活不闻不问,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那一刻于雪飞决心一辈子再也不见这个男人,她庆幸自己没有死,为了这样的男人放弃生命真是太不值得了,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女儿,她还那么小,那一刻她不想死但却知道为时已晚,她用最后的意识拨通了婆婆的电话想要听听女儿的声音,却失去了意识。
4
出院后,于雪飞决定带着孩子离开,虽然身上还有伤痛,但她必须要开始新的生活。
离开前她去了那家肯德基餐厅,虽然林子枫并不了解她的故事,或许也根本不会记得她,但于雪飞依然想感谢他,感谢他的那杯热咖啡,感谢他在她最狼狈的时光里带来的一点微光。
进门看林子枫正在忙,于雪飞只是礼貌性的冲他微笑表示感谢,林子枫的眼神让于雪飞觉得他还记得她,可是她并不打算与他发生任何故事,他们是两条不同的路,况且她也被男人伤透了心,她决心筑起坚硬的壳不再轻易打开。
于雪飞和女儿坐在窗前,看着女儿吃的满脸的番茄酱,抬头迎着初冬的太阳,她感觉不那么冷了。
后记
五年后,于雪飞在新书签售会上又重逢了林子枫,他身边拥着怀孕的妻子,妻子执意要来签售现场见于雪飞,林子枫不放心妻子只好陪她来,一进大厅他就认出了宣传海报上的于雪飞,原来是她还真的是她,林子枫不喜欢看爱情小说,但也多少在妻子那里听说过几个故事,听故事的时候他想到了于雪飞,只是那故事开头似曾相识,结局却不同。
祝幸福,谢谢!
除了签名,于雪飞在林子枫妻子的书上还多写了几个字,妻子一路上欢欣雀跃,林子枫的脑海里却一直闪现于雪飞看自己的笑容,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从心底祝福于雪飞。
“子枫,你看见《无关爱情》那本书了吗?我怎么找不到了?”
“在卧室呢,我看了。”
奇怪,子枫不是一直不喜欢看小说吗,妻子打开书页发现上面竟然有泪痕。
果然要当爸爸的人心思变细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