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梦里辗转梦见了母亲，母亲冷漠不告诉她事实，她感到难过。是个悲伤的梦境。

从梦中惊醒，是因为有电话进来。

“叮零零～叮零零”老式的旧电话，按在墙上的那种。

她有些不想起床，却觉得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颜色有些惨白。觉得应该有事情要发生。

她赤脚走进客厅的老式冰箱旁边，拿起听筒。

“喂”

“宝宝，是我。”沙哑的男声。

她不自觉的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整好是凌晨2点。甚至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怎么了？”问的时候，声线有些抖。

“宝宝，我就来和你说一声，我要走了。”说完，忽然轻轻的笑了。透过话筒，她觉得有些冷，地板的凉气从脚底一直传到了心里，有些头皮发麻。

一时间的沉默。

她没开口，静静得听着透过听筒传来的他安静的呼吸声。

只是手指却骤然抓紧了耳边的听筒，怕下一秒就要掉落在地。

泪水已经决堤。

而电话那头的他，一直安静得听她哭完，才再次开口。

“宝宝，不是答应我不难过的吗？呵呵，我要走了。你记得答应我，完成我们之前的约定呐。”

“宝宝，再见。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挂断电话，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她这时看了一眼挂钟，凌晨3点。一个小时，他跟她告别了一个小时。

她如游魂般回到床上。

月光此刻越发显得阴亮。

她整个人都好像被抽走灵魂般，放空摊在床上。

“真是孤独呢。呵呵。”她自言自语。

然后拿起床头的瓶子，倒了一把全灌进嘴巴里。

安静的进入了睡眠。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

依旧被电话声音吵醒。

今日阴天。

她去接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子略显疲惫的声音“喂，请问是温暖女士吗？”

“嗯。是的”

“那你认识任行吗？”

“他是我的朋友。”

“不幸通知您，任行于今日凌晨三点十五分自杀身亡。看到他最后一通电话记录是打给了您。您方便来办理下手续吗？”

“嗯，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她的悲情已经在昨日他的电话里全部发泄完毕。今日主要做好善后就好了。

只是，那眼泪啊，怎么都不听话。

———

他说：暖暖，怎么办，这世界好冷啊。

她说“我给你温暖就好了呀。”

他笑笑没说话，温柔得像一湾碧水盈盈。

她说“我想我妈妈了。”

他二话没说就帮她买了回家的飞机票。

一直嘴角带笑的温暖的任行这一刻却有着扭曲的面容，躺在自家的浴室里。

她在警察面前，冷静得像个男子。只是颤抖的脚步出卖着她。

她走过去，想跪下去却是腿脚一软跌倒在地。

她轻轻的摸着他早已冰冷的身体。缓缓绽开嘴角的微笑。

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泪水从眼角滑落，用轻柔得不像她的声音那般说着些什么。“任行，这次你真的任性了呀。不过你怎么这么残忍，只可以告诉我一个人呢，让我处理这样的大事呀。”

“你走就走，干嘛还要跟我告别。”

“真是的，死得一点都不好看。”

越说越激动，最后趴在他身上哭得直抽搐。

警察看不过去，把她拉起来，安慰她别太难过。

——

她突然变得异常冷静，按照他的要求去处理一切后事。

他走前是穿好干净衣衫的，甚至她知道他定是洗干净了身体也许还刮了胡须。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

她其实只要做两件事，一是将他的遗体火化二是接受。

他甚至留了一栋房子和一笔遗产给她，是他这些年来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他都存着，一直过得很清减。

他从不向她诉说什么，只是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写日记，却从不许她看。也会吃一些药，总是藏好不给她看到。

如果，不是那一天，他不在家，她也不是兴致勃勃，帮他洗被套，她也许不会知道有本厚厚的日记本就一直藏在他的枕套里，浸润着他的泪水。

翻开日记的那一瞬间，一颗心从欣喜雀跃直直掉落底端，碎成一地的渣。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一直默默承受那么多可怕的东西。

她又心疼又害怕，以致于面对他的时候，变得那么踌躇又不安。

他何其七窍玲珑心。满满都是明白。怕伤害到她，选择了离开。

可是，她却害怕他一个人，始终执拗得陪在他身边，一陪就是七年。

她陪他聊天陪他喝酒，接受他一切。让他不再独自承受，也让他不再深夜里思考死亡。

只是，毕竟她不是他，没有经历过他的难过怎么真正做到治愈他内心深处。

渐渐地，他慢慢远离她，不着痕迹的让她慢慢接受他要离开的现实。

他告诉她，他倾诉，他教她，如春雨滋润，无声传递。

他笑着教她好好活，自己却慢慢走向死亡。

有一天，他忽然从梦中惊醒，然后如同灵魂出窍般走向了阳台。

她猛然惊醒，向他跑去，深深的抱住他，哭着喊着让他别。

他似乎才惊醒。转头看她，笑笑说，外面凉快我透透气。

她始终不敢放开紧紧箍着他的手。直到他转身怀住她，说“我们进去吧。”

那是去年12月，寒风刺骨。她却觉得浑身如同在冰水里刚捞出来那般心凉。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她搬离了他的住所。

再然后，就是现在。

———

烈阳当空照。

一身黑色的她出现在他的出生地。一个不大富裕的小农村。

道路两旁的房子，新旧交融。有些土狗奄奄地趴着或者打盹。

她联系了他的表姐，一个不大爱说话的女人。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

她去了他家，父母均亡故。他表姐叹息，然后无声流泪。孩子不懂，问“妈妈妈妈，怎么哭了？”

她只搂着女儿，啥也没说。

当晚，她借住在他表姐家。农村朴实，好奇者猜疑者看戏者也不免有智者和长者。

入夜，他表姐敲她门。

“进来吧。”

带着局促与不安，说“我进来和你商量个事。”

“好。”

“明天就把任行找个地方埋了吧。我老公说不吉利。”

她看她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却心寒却也了然。眼睛看向窗外，说了句“好。”

得到答应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嘱咐说“早些休息。”

“你也是。”

黑色的骨灰盒用黑色的布包裹起来，她轻轻地摸着那个盒子，说着一些话。

“任行，人活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你说，历经磨难，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任行，你是不是因为攒够了失望才演变成了绝望啊？”

“任行，嗯？”

——

第二日，清晨。

他表姐夫带她去了自家的一块地，扛着土锹，挖了一小个土坑。

然后，坐在一边，抽烟。催促她快点。

她跪下来，把布打开，然后捧着盒子放了进去。一把土一把土的填满，然后种上了一棵树，按他要求来得，朝阳。

结束的时候，阳光已经开始拂照大地了。

她说“你先走吧。我再陪他一会，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没听到回话，就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

———

“任行。请你来一趟办公室。”

“好。”

他站在班主任办公室桌前，看着班主任一脸悲悯的神情。

她说“任行，我刚接到一个电话。待会你姑姑他们会来接你去医院。”

“医院？为什么。”

班主任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抖，说“你父母出车祸了。”

那一瞬间，任行就感觉脑子里被人“ｄａｎｇ”了一下。整个人懵了。

“什么？那他们还好吗？”

班主任看起来更加为难的，还是说出了那几个字。几乎是晴天霹雳。“你父母，还在抢救。”

任行跑出办公室，直往镇上的医院冲。后面老师追着喊“任行任行，你别跑，我送你去。”

学校离镇上有大段距离，平常电瓶车开半个小时才到。

他奔跑在路上，脑子里只有父母，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心只念着他们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想到这个，眼泪就哗啦哗啦流个不止。一个15岁的少年，边哭边跑。

半路上遇到了隔壁村的叔叔，叔叔带他去了镇里医院。

可是，一到医院门口，他却害怕得不知所措。

看到等候在门口的姑姑，他就急着跑过去，心跳快得，如同要跳出来。

“任行，你是男孩子，你要坚强。”姑姑牵着他，带他进了医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极浓。他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呕。

他从没想过会与父母分离，早上明明还在一起迟早饭说着晚上要去镇里买些菜回来晚上做什么的。互相挥手说拜拜。怎么一到下午，就被告知。父母抢救无效，准备后事吧。

他看着盖着白布的两具尸体，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要不是家里长辈扶着他，他肯定已经瘫软在地。

他很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两具没有温度的身体了呢。

那一刻，他觉得他也死了好了。这样，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没有了爸爸和妈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坐在父母的棺材旁边，身披孝服一脸麻木，内心却无比慌乱甚至于荒凉。

看着那两张已经被擦干血迹的脸庞，露出惨白的面色。嘴巴被放入花瓣，来一个人哭一场来一个哭一场。

他好像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响了，只看得到大人们投来的怜悯的目光。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这天，变得孤僻和阴郁。

葬礼结束后，他坐在收拾完毕的房子里，他看着依旧熟悉的房子，却觉得恍如隔世。发生了什么，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看到一墙的麻布衣服，好像才想起来，哦，他们出车祸死了。

然后，犹如掉落进了无底洞，无法自拔。

——

他在半夜醒来，家里其他长辈在讨论关于他的问题。

他静静躲在房间里，听着外面大人的谈话。

他回忆里说，他真的宁可没有半夜醒来没有听到那些对话。没有人，没有一个平时看起来与父母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愿意抚养他。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人情淡薄，心里冷到可怕。

最后他们的讨论结果是，各家抚养一段时间，直到他完成学业。

有人问“那他读书读到什么时候？”

“哎，高中读完么好了咯。”

“他成绩又不好的。”

“老三家儿子，又不大像样葛咯。差不多就够了。”

“嗯。是，我也觉得。毕竟，老三又没钱，留下来的钱也就够他儿子生活没几年。”

“随便管管么好了，自己作孽额。”

“好了好了，就这样么好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都散了。

任行在门后听得整个人都发抖。他爬回被窝，睁眼直到天亮。

——

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书包，就去了大伯家。

呆了一年。

这一年，他的成绩好过了大伯的儿子，大伯母看他就不顺眼了。在家里，老是让他干活。

他学会了隐忍。时常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跑回自己的家。躲在父母房间里，翻看照片。

时常看着看着就哭起来，多么多么思念他的父母啊。

熬到高中毕业，他拿到免学费名额去了一所有名气的大学。

同龄兄弟姊妹里，考得算是最好的。

自此，再也没有亲人愿意让他住在他们家里。

纷纷言语酸涩，说你这么厉害，自己养自己好了。

他奋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到了自己家。

那年暑假，他自己到镇上打工，日子是过得真苦。

虽然在别人家里寄人篱下，但是饭还是有的吃的。

可是，家里米谷全都已被亲戚搬完，竟无半点存粮。若不是隔壁叔叔看着怜悯，送了一袋米给他。他估计真的会饿死在那年。

他哭着向隔壁叔叔道了谢。隔壁叔叔却摇摇头，眼睛里蓄了泪意，说不用不用。

隔三差五的，会接济他。

那时候，支撑他坚持下来的些许温暖，都是隔壁叔叔所赋予的。

他打工赚了些钱，当作了路费，去了城市里念大学。

任行要强，为人低调且不善言辞。

任行以院系第一并且年年获得奖学金，打工和上课是他大学四年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他至出来再也没有回去过。他只有在清明节的时候，才会一个人在外面哭到眼睛红肿不堪。他的内心里充满着疼痛和感伤。

他在深夜，拿着存了好几月的钱买的二手电脑，写着那些悲伤的故事。他的心，在无声的留着黑色的液体。

他谈了一次恋爱。

对方是一个拥有良好家庭的女孩，生活算是优越。

倒追他，鼓噪得厉害，人却很可爱。有一双温柔得大眼睛，和两个笑起来很深的酒窝。

他不爱说话，一心埋在打工和学习上。她跑去他打工的地方假装偶遇，也会帮他介绍工作。大学生当家教还是很吃香的。她得知他一天要打好几份工，满满都是惊讶。

朋友跟她说“不要去招惹任行，听说他的家庭不大好。”

“为什么？”她好奇。

“没人知道。不过他们说他从来没有回过家。”

“啊 这样啊。”

“嗯。我可跟你说，不要去招惹他。看他样子，不大好惹。”

——

她的心里泛起涟漪。

她看到过他认真学习的模样，时常坐在图书馆里看书，有时候乘他起来找书的间隙去看他的本子上写了什么，满满都是笔记。她真心佩服。

他看到过他认真工作的模样，即使在餐馆打工、他也把工作做得尽量的好。收拾桌子上的垃圾擦桌子上菜等等，都很认真。

她还看到过他坐在天台，无声的看蓝天的样子。那种孤独落寞的神态，忽然就一阵心疼，不知名。

她，越想靠近他了。

——

他的高冷和抗拒。

她的热情和温暖。

她会突然出现也会默默静守。

她似乎明白他好像有伤。

他也开始慢慢习惯，有她出现的每一天。即使，只是假装一个图书馆的偶遇。

她用了15个月，突破他的心围。换来了他的一个真诚的笑容。

她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浓烈到令人窒息。

他不懂得如何对人好，只懂得要抓住这份好反哺给这份好。

慢慢地，她开始害怕。她觉得他的爱情太过于热烈，几乎快要窒息。

她在某天，跟他说“任行，我们分手吧。”

他听到这句话，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直愣愣呆在原地。

“为什么”这三个字，不断回问。

她却说“你对我太好，好到我害怕。”

“这是什么理由？”

她转身哭着跑走了，他再去找她，得知她已经出国接受家里安排去英国留学。

他那次，喝了很多很多酒。宿舍同学都安慰他，让他别难过。女人还是会有的。

只是，他心里知道，这条伤疤越来越深了。

——

他依靠着优异的成绩被录取世界500强公司。

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开始进入社会。

只是终究水深水浅，他慢慢学习人前人后做人做事说话办事。

工作的忙碌让他不再有太多时间来常常注视那条深不见底的伤口。

时常在不同的城市甚至国度辗转，夜晚寂寞也会有不同的女人伴在身侧。

只是，越深的进入却换不来内心的满足满满的都还是寂寞和孤独的气息。

偏偏有很多女人痴情于他的冷淡和疏离的气质，往上贴。

他也渐渐变得花言巧语，逗得那些女人花枝乱颤。

也有些女人，对他是真心的好。那些点滴的温暖支撑着他，让他活着。

工作带来了成就感。他却觉得开始疲劳。

在35岁的时候选择自己开店，从风头正盛的岗位中退下来，不少人劝他仔细考虑考虑。他却毅然决然，一意孤行。

人脉积累到现在。终归有所发挥。

他开始静下来。

这么多年的拼博，待到静下来，那道疤痕却在深夜里流脓泛出黑色的液体。他所要的，现在所拥有的，他并不太过于稀罕，他真正稀罕的，都已经不在了或者离开了。

他看着那些年的文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还是那个孤独的孑然一身空有些虚名和财产的男人。

第一次开店，最后以失败告终。

他并无太多感触。只觉得叹息。

———

她在何时出现的。这个问题，还是得从他的失败的创业说起。

如果不是创业失败，与几个朋友喝酒。（朋友是属于喝酒朋友，并无心灵接触。）

酒后，大家大男人难免心躁。几个人心照不宣换地方寻乐子。

各自挑选了对象，准备一夜欢愉。

大家看他迟迟不定，便和经理说“找个雏来安慰安慰我们任哥。钱无所谓。听见没？”

“好得好得，今天刚来个小的，长得那是水灵，就是性子有些狠。”

“哦，那就她。我们任哥，啥女人搞不过。”

任行笑笑没说话。

——

那是他第一次见温暖。

温暖面若冰霜，佯装成一种高冷的模样。穿着薄薄的衣衫，勾勒出身形。

他笑笑，说“坐。”

她却说“要做快点。别磨蹭。”

“哦，这么急。我偏不。”

她斜了他一眼，坐在了离他不远处的小沙发上面。

他毕竟看人老练，看出这个女孩子佯装得可爱，忍不住就撩了撩她。

“你叫什么名字？”

“暖暖。”

“是要让我，如沐春风的意思么。嗯？”最后那个嗯字，从鼻子里发出来，带着各种风情。

她一阵脸红，白了他一眼。

他却慢慢凑过去，挑起她耳边的碎发，闻了闻，说“好香呢。”

他感觉到她身体开始变得僵硬，一动都不敢乱动。

他却逗趣十足，从耳边开始轻嗅慢慢的沿着脖项向下。一直逼到看着她手指紧握甚至咬破了嘴唇。

他起身坐在沙发上，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她感觉他的离开，睁开一双泪意蒙蒙的双眼。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的声音显得严肃。

她看着他，慢慢地低下了头，抵在膝盖上开始抽泣。刚开始还算矜持的哭后来直接放声大哭，像个委屈了很久很久的孩子。

他安静的看着她哭。

直到她带着极其浓重的鼻音开口说“我爸爸病重，需要大笔的钱做手术。可是，可是，家里没钱，亲戚能借的都借了还是不够，我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爸爸去死吧。”

“所以，你就来做这种？”

“我朋友说，这个赚钱快。”

他看着她，无声叹息。

“需要多少？”

她猛然抬头，“20万。”

他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说“拿去吧。”

——

此后，她被他称作为“宝宝。”

她陪了他七年。

他说“宝宝，遇见你真幸运。”

她父亲离世的时候，他抱着她说“宝宝，你还有我。”

他却从来不跟她说从前也不说以后，只是现在和当下。

他教她处世哲学教她过有品味的生活，全然把她当成女儿一般教养。

可是，她却爱上了他。

如果不是她知道了他的一切，他的伤痕她也许永远无法得知。

她会在半夜醒来，看见他坐在黑暗里不知道思考些什么。她还会傻傻的询问，却始终得不到真实的答案。

父母的死亡，终究让他充满抑郁。前女友的离开，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又不甚缺失。即使她在他身边，他也不欲不求。似乎只需养大成人就可以放手远去。

他所想要的一切都已经随着十五岁那年飘散远去。

这么多年苟活，也不过就是拼着一口气。

只是累了，想回归了。

“宝宝，是懦怯也是勇敢啊。”

———

看到这里，忍不住流下来眼泪。悲伤逆灌全身。

———

“任行，我再也不会回来看你。也不会再回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城市。

我也要走了。你终于走了你想走的路，我走得应该是另外一条路。你让我明白，最干净的死亡是自然死亡。死亡，终究会到来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