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白雪的爱情,下里巴人的生活

文/曹门霞客行

两种人生,不同轨迹

1.妈妈是娇养的姑娘
外公是厂长,在当地有头有脸,家境不差,妈妈虽然是60年代末出生,但真没吃过什么苦。

加之是家里最小的女儿,父母疼爱不说,上面还有5个哥哥、2个姐姐宠爱着,就连跟她一般大的侄儿侄女都真心喜欢她。

小学的时候,妈妈的算盘被霸道的同学换了,妈妈一个人在放学路上抹眼泪,妈妈的侄儿看到了,问清缘由,堵住对方,冲过去夺过算盘,砸得稀巴烂,并霸气地说:“谁要敢欺负我小姨,我跟他没完”,吓得对方屁滚尿流。

工作后,工资也不用上交父母,今天去烫个头发,明天去买双皮鞋,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妈妈是个洋气的姑娘,被称为队上一支花。

翻看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头上戴着红色的发箍,目若星辰,齿如编贝,满脸的笑容,眼神里透露出来幸福和无忧,真是个快乐的美人儿~

2.爸爸是缺爱的男孩
爸爸从3岁起没有妈妈,连他出生的日期都没人记得,农历7月15日的生日是爸爸自己定的。

爸爸排行老三,上面有个大姐和二哥,下面有个小弟,老小老小,一般家庭都疼爱最小的孩子,所以仅有的父爱,也没有享受多少。

爷爷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4个儿女拉扯大,男人带孩子难免粗糙,加上生活的重压,爷爷脾气又暴躁,稍有不如意,对儿女们,轻则一顿骂,重则一餐打。

有一次,爷爷安排爸爸把田里的稻草搬到田梗上晒干,爸爸独自搬完所有的稻草,然后跟他的侄儿在床上玩,爷爷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爸爸玩得如此开心,不由分说,抽起棍子乱打一气。

爷爷以为爸爸只顾着玩,没有把事情做完,打得爸爸遍体鳞伤,最后发现错怪他了,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爸爸有多委屈多无助,以至于他自己当了爸爸20多年,一喝醉酒,必提这件事,每每像小孩似的,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工作后,爸爸来到妈妈的城市工作,年轻朝气,做事麻利,头脑灵活,一头浓密的头发,厚厚的嘴唇,笑起来憨憨厚厚的,还唱得一嗓子好歌。不过有一点,常年到尾,都是一身工作服,洗得旧旧的都发白了,因为工资悉数上交给爷爷了。

天定缘分,产生交集

爸爸和妈妈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妈妈在二楼,爸爸在一楼,各有追求者,妈妈当然不用说,有一家的两个儿子都喜欢她,爸爸也不差,有一个田螺姑娘勤勤恳恳地给他洗衣服,365天不间断。

妈妈很爱笑,每每笑起来,仿佛身上围着一圈幸福的光晕,也许是这种爽朗幸福的笑容吸引爸爸。一得空,爸爸就喜欢跑到二楼,跟姐姐妹妹打成一片,幽默得逗得大家欢笑,其中也有妈妈。

不过那个时候,妈妈不太中意爸爸,因为他虽然灵活机敏,但身高欠奉。爸爸也不气馁,除了刻意时不时表现下他工作时汗如雨下、气大如牛的模样,他做起了田螺先生,每天帮妈妈提两桶热水到宿舍门口。

说日久生情也好,说任是无情也动心罢,妈妈的芳心最后向爸爸打开了,爸爸的特权从给妈妈打水,上升到可以每个月送她回家。

两个人走在静谧的小路上,说说笑笑,旁边流淌着小河流水,草丛中蟋蟀嬉闹,空气中弥漫着青苹果般酸酸甜甜的味道,那应该就是爱情的味道了。

爸爸喜欢展现他傲人的歌喉,虽然一开嗓把树上的鸟儿惊吓得飞走,但在妈妈的记忆中是美好的,以至于到今天,提到那时候爸爸一边唱歌一边送她回家时,她脸上总是泛起微红,眼神中还有些许少女般的娇羞,并笃定地说:“你爸那时候唱歌,真的很好听呢~”

冲破阻力,修成正果

妈妈恋爱的事情被外婆知道了,加上周边人说三道四,一是未经父母之言自由恋爱了,二是双方的家庭差距在那儿,三是虽然在同一个省,但相距很远,隔着一个洞庭湖,假设妈妈真的嫁给爸爸,在没有高铁、没有飞机的时候,要倒车、过三个轮渡、住旅舍、花费差不多2天的时间。

外婆家没有一个人同意两个人的感情,执意让两人分手。妈妈不忿,还没见过爸爸本人,外婆就是不肯,一杆子打死。出于无奈,妈妈坚持和爸爸谈恋爱,只是两人转为地下恋。

纸是包不住火的,两个人转为地下恋的事情,很快被揭穿,妈妈家里一家大小全出动,纷纷劝妈妈,言利弊明得失,好说歹说,妈妈虽然也挣扎反抗,最终抵不住家里的强大攻势,跟爸爸提了无数次不处了,这次是真的不处了。

在两人经常走的那条路上,妈妈跟爸爸说再见了,爸爸红着眼睛拉着妈妈的手,挽留、恳求、不舍,爸爸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两人,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不能在一起,甚至连见家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封杀了。

外婆把妈妈送到五舅舅那里,让她跟着五舅妈学裁缝,想着通过时间和距离,应该可以让妈妈淡忘。可是,妈妈是真真动了情的,又是硬生生被家庭拆散的,内心对这份爱加码越来越重。

常常做着做着缝纫,缝纫机还在飞转,她的思绪已经飘走了,一个人坐着发呆,哭一阵笑一阵,五舅妈喊了她半天,都不答应,等回过神来,擦了眼泪继续做缝纫。

隔着几十公里的距离,想见却见不到,思念犹如火舌,越窜越厉害,星火燎原。

五舅妈每天寸步不离的看着妈妈,几个月后,终于让她一个人上街。妈妈内心莫名的激动,她有预感,今天可能遇到爸爸,虽然概率极其小。那天是上班日,爸爸需要上班,并且相隔几十公里远,就算一万个幸运,爸爸今天来到了,这诺大的城市里,如何相遇呢?

一阵悸动,心跳得很快,妈妈在内心默念着,如果今天遇到了,那么证明她和爸爸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无论困难多大,她都要跟爸爸走下去,永不分开。

有时候缘分来了,很奇妙,没有人可以解释,但是奇迹就是这么发生了,当妈妈买完东西,走到一座桥上时,远远地看着爸爸骑着单车就来了,心头一紧,呆在了桥上,两个人再一次相遇了。

妈妈把心一横,回家跟外婆摊牌了,依然是强烈的反对,妈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外婆也是硬脾气,也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娘俩就这样对躺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不让步。

外婆毕竟年事高了,饿了两天,犯干呕,几个舅舅看不过,见好言相劝搞不定妈妈,都发起脾气来了,暴跳如雷地抓起妈妈的衣服妆奁往门外扔,让妈妈滚出去,妈妈躺在床上眼泪不停的流,但还是不退步。

眼看两个人水米未进,已经三天了,再下去要出人命了,大舅妈出面了,给外婆做保,调和矛盾,跟外婆说:“先见见那个伢子,我去打听了,大家说做事勤劳,心地善良,行不行,好歹也见见”。幸好,外婆被劝动了。

就这样,爸爸第一次上门了,穿着洗得旧旧的工服。爸爸紧张得手心冒汗,一进门就干活,吃饭时添了两次饭后,宁愿饿着也不去添,只恨外婆家用的是精致的小碗,跟他吃惯的大碗不能比。

好在爸爸生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加上勤劳肯干,外公是欢喜的,大舅妈从中周旋,家族里也慢慢接受了,家里的最高集权者外婆,因为深爱她的小女儿,也点头默认了。

婚礼是外婆家操办的,婚礼当天,作为新郎官的爸爸,还是穿着洗得旧旧的工服出现的,爷爷和姑姑赶过来出席了婚礼,买了几尺红布和半挂鞭炮。这些事情,妈妈都现在都记着,因为这般的寒碜,让她在娘家好生没面子,也感受不到爸爸家对她的尊重。

婚礼过后,妈妈带着外婆打发的全套嫁妆,包括那个时候少有的电器像洗衣机、收音机等,通过卡车运到了爸爸家。

妈妈不知道,她从米仓里跳到了糠仓里,从一个幸福的家庭跳到一个问题重重的家庭,从阳春白雪的爱情跳到下里巴人的生活。她以为有爱情,以为靠着勤劳的双手,可以抵御生活所有的磨难,两个人会像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一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今天好晚了,还要收文,改天继续写吧~

阳春白雪的爱情,下里巴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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