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忘了它名字,仅剩模模糊糊的形象,甚至忘了它的性别,只记得,它是一只狗,我的玩伴和朋友。
它常常挨我妈的打,各种方式的挨打,脚踹,手拿着棍子打,丢过手上的东西打,我妈很暴躁。更可怜的是,它还偶尔被那时候的我追着到处跑,我不打它。说我妈脾气暴躁不仅是她打狗,而是她可以合理欺负的决对不会放过,比如说她的女儿-我。
于是我和身为另一个物种的它建立了跨越物种的深厚友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暂时叫它黑子。
它并不是黑黑的,土黄土黄的毛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像我一样,叫他黑子是因为小学课本上的一篇课文,主角是黑子,因为训狗师欺骗了它, 最终郁郁寡欢,不再相信任何人。此后我觉得,天下所有的狗都该有个黑子一样的名字,代表它们不容欺骗。
和我的黑子走在一起,我以为我会对黑子说“走开,别说我是你主人!”出口却是“你好,我们是朋友哩,一起玩吧!”没志气!
那时候在外地,我是本地人眼里的外地人。刚到外地,陌生的一切,母亲忙着她的“活路”,父亲整日不见踪迹的存在,黑子是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不,狗,不,朋友。
从教室出发,穿过校门,眼前晃过形形色色的店铺,走过一条条小巷,我盯着巷子两旁的水沟长的嫩草,或者路旁不起眼的石子,企图发现些新鲜玩意。
没有任何惊喜。
蓝色的卷帘门,门口的楼梯上是躺着的黑子,它伸着舌头,眯着眼睛,一喘一喘地哈着气,天气很热。
“黑子,走。”懒洋洋的很厌烦学习的并且期待着看动画片的我拖沓着步伐,没注意到那兴高采烈的黑子。它是瞬间完成起立的动作,同时闭上了张着的大嘴,在它耳朵一竖的时间内,它已经站好。
我和黑子要去找咱俩的大老板--我妈。
一点儿不矜持的黑子,掩饰不住的喜悦,接下来的它,四个字形容,潇洒无疑。
我一边追着它,一边歇息,它时而很远,远了又等我追上它,或者看不见我了又往回跑,看见了我又转弯向前,它从来不累,也许兴奋之余怕我走丢。
黑子真好!
它喜欢晚上,比喜欢白天还喜欢,白天的它懒洋洋地养精储锐,晚上则如待发之箭。
比简单粗暴的大老板好,它不会和我对着干!不会阻止我看动画片!不会说“给老子好好读书!”
我对它在我已经淡去的记忆中呈现的颜色已分辨不清,像落日之前耀眼的柔丽霞光,不知如何描述它的美,只知道它来过我的记忆,而我逃离了它的记忆。
在离开那个被人称为异乡的地方后,才慢慢地把黑子放入了回忆当中。
它被卖给了隔壁的一个江西人,据说以后他们回江西要带上它,可以打猎用。
我的妈妈也记得它,在她和我一位阿姨无意的一次谈话中,她们谈到了狗,我静默默地在一旁听着。我妈说一条狗下十个崽,这十个崽里面就有狗王。"那条狗也是十个崽里面的一只。"
说着,她沉默了,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事,估计怀念它了吧,我那时才忆起自己许久许久不见它,不知它是否正乐呵地跟着另一个主人在树林里跟着打猎呢!
我怀念黑子,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