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走了以后,小溪睡了一会便起来写稿子,下午5点的时候阿姨开始做饭,她在“沙滩”上练瑜伽,门铃响的时候保姆去开门,可视电话里出现常春兰的脸,保姆说,是上午那个要跳楼的女人,要不别开了,小溪想了想说没事的,开吧。
常春兰走进来,望着小溪很久说,我想莫非了,我想去看看他,他说让我带你去才肯见我。小溪狐疑的望着她,她明白常春兰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便说明天去行不行,今天有点晚了。
可是常春兰说,必须今天去,莫非说他只有今天有时间,你若不去,我便让你见不到江黄芪。
小溪只能说好吧,阿姨见状说,那让我陪她去好吧,她现在身子笨重。常春兰突然想起自己生小风的时候莫非把她照顾的很好,便说好,但是谁也不能带手机,莫非不喜欢听见手机响。
就这样她们在楼下打了车,路上常春兰说,一会儿见了莫非,你们只要在旁边站着就行,不要说话。
小溪说,好。
车上的气氛很奇怪,因为偏远所以没有市内的拥堵,很快就到了。阿姨扶着小溪走的慢,下车的时候小溪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外婆给的十字架,像是祈祷一样,像外婆平日里一样说了句感谢神。
一排排墓碑整齐划一像是等待检阅的军队一样,小溪的心里生出了那么一丝胆怯,从小她是害怕这些地方的,以前外公去世的时候,外婆为了让她不害怕说过,这些墓碑是那些去了天堂的人们留下来给活着的人传递祝福的。
常春兰很快就找到了莫非的墓碑,她面对着墓碑坐了下来,然后说了句,对不起,我带小溪来看你了,虽然你说让她以为你的别的地方生活的好好的,可是我还是想带她来看看你。
小溪站在她身后对着墓碑鞠了个躬,墓碑上是莫非的黑白照片,莫非的那双眼睛像是望着所有人一样,小溪看了一眼便没有再去看,她有那么一丝丝的伤感却没有悲伤。
常春兰却跪坐在那里哭了,她对着墓碑说了很多话,比如,你知道吗?我不像以前那么工作狂了,小风现在和我很亲了,妈妈还是喜欢我的,不是熊小溪,她现在怀孕了,是江黄芪的孩子,你就死心吧,她爱的人不是你。
比如,仔细想想那个时候我们是很好的,可是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留在英国,你说如果我爱你会愿意和你一起回国,就因为这样你就和我离婚,带走小风。
比如,直到你们走了我才不愿意在英国待了,可是没多久你就又和别人结婚了,妈妈说你又离婚了,我才回来,那时候你已经只剩一个月了。我真的不适应国内的生活,急躁,嘈杂,还有到了冬天就必须戴口罩才敢呼吸,其实我们都一样自私,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你就只会问急了不说话,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莫非,小兰错了,小兰想你了,小兰不去英国了,不去英国了,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小溪想,常春兰真的是爱莫非的。
黄芪和钟翠云到墓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溪和阿姨站在旁边,黄芪不停的喊小溪,小溪听见黄芪喊他的时候,回应了一声我在这里,手电筒的光就那样打在她身上。黄芪刚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伸手想去摸他的脸,就那样倒在了他怀里,晕了过去。
钟翠云喊了声小兰,常春兰应了句,莫非,是你吗?你出来见我了……夜色里,她向另一边跑去。
医院的走廊里,黄芪来来回回地踱步,小熊、妈妈、甚至还有外婆,医生出来的时候说,没事,站久了,醒来就没事了,好好休息几天。
外婆说了句,感谢神。
妈妈说,那我送外婆就先回去了。
黄芪说好,然后将车钥匙递给小熊说,车子在外面,送妈妈和外婆回去,明天早上把车开过来。
他们走了以后黄芪回到病房,小溪还没有醒,他俯身吻了她的额头,然后在病床前坐下来,望着她常常的眼睫毛、因为怀孕吃的肉嘟嘟的脸说,小溪,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我的软肋的?今天真的吓死我了,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的不会让我失望的。说着便情不自禁的拨弄她的刘海。
不是说了,不要总是拨弄我的刘海。她睁开眼,看见他因为着急红了的眼,她抬手去摸,却被他抓住了手。
什么时候醒的?他问。
她望着他笑。你开始说话的时候。然后他就那样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常春兰呢?希望她好好的。她突然问。
没找到,警察还在找,她的家人也到了。
小溪说了句,他真的特别爱莫非。然后心虚地望了一眼黄芪。看他脸上一丝的不悦,很快转换话题说,我们回家吧。
黄芪说,今天就待在这里吧,明天早上小熊把车开过来我带你回家。
小溪说,好吧。她知道刚才那句话让他有点生气了,这时候就只能乖乖听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几点了,她伸手转他的腕表问。
十一点半了,闭上眼睛,睡觉吧。乖。他说。
那你怎么办,这个床这么小,不够我们三个人睡,我想抱着你睡。她撒起娇来。她回应。
他说,我没关系。睡吧,乖,不然明天就让你继续待在这里。
小溪听到这话,谈判一样的说,那手给我,他将手伸出来,她像往常一样将手放在他手心里,他握好,她便闭上眼睛睡着了。夜里她感到身后温暖的气息,然后在黑暗里,幸福的笑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却还是昨天睡觉前的姿势,他坐在她面前的圆凳子上,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她诧异的望着他,难道是自己做梦了。她伸手摸他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有刚长出来的胡茬。
小熊进来的时候,小溪很快将手从他的下巴收了回来,没有注意到他微微地皱了下眉,许是划了一下。
听见步子,黄芪慢慢伸了个拦腰,揉了揉眼睛,起来活动了僵硬的身体,小溪望着他问,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黄芪说,至少等我洗把脸。
小溪说,好。
黄芪去洗脸的功夫,小溪问小熊,你和林君怎么样了?能不能娶回来?
小熊说,你这熊姐,操心好你自己吧,昨天差点吓死我们,你不知道我哥急成什么什么样子,感觉要是没你了他也不活了一样。
别贫了,我问你自己呢。小溪拿眼睛斜他。
小熊说,注意胎教,考虑您孕妇的身份,我就告诉您,林君姐现在没那么排斥我了,而且林伯伯和林阿姨现在很喜欢我。
小溪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