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前,乔老师去济南看望孙继南先生,我也专程从北京到济南,去看一眼自己私淑的孙先生。
先生今年89岁,住院已有一段时间。此前,我在学习中国音乐史时,用的就是先生主编的《中国音乐通史简编》,后来我在工作之后,教学生用的还是先生主编的《中国音乐通史简编》。此前,我与先生从未谋面,当晚是第一次见面。
因先生身体虚弱,在病房大约呆了二十多分钟,就辞别了——我知道,这是第一次见面,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在这二十几分钟里,先生似乎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也似乎是直接对乔老师评价:你们这一届(78级音乐专业硕士)作为一个群体,为中国音乐史书写了浓重的一笔。先生身体不允许我们多聊,导师问了一个问题:
“1960年民族音乐概论编写,您参加了吗?”
先生似乎没听明白说的哪件事,最后只是说“记不得了”。
二十几分钟,想要深入谈话是不可能的,但就这二十几分钟,让我想到了很多:
当我看到当以学生自居的乔老师与先生之间,在生命中如此珍贵的时间里,还在谈问各自认为最重要的问题,我确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学术生命”——为一个问题长久思索,无止境地探寻真实,从而走过自己的所有生命历程。
每个人都会死的,但我们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责任。先生这一代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乔老师这一代,有许多人已经不再是“学人”,而就是“普通老头”,乔老师这多年来,其实在用永不停歇的努力与研究,扩大了自己的生命空间,延长了自己的生命历程。
前段时间,复旦几位师长在微信群里向我们这一代人发问:
“你们拿什么打败我们?如果你们拿不出成绩,只能是我们永远在前面顶着。”
是啊,先生这一代已经“完成”,目前再观乔老师以及我这一代,我能拿出什么产品?我能在乔老师这一代的努力之后,还能向前能迈进多少?
当周围都是生龙活虎的同代之时,容易产生你上我下的竞争之感,但当我们把眼光向后、向前拉开、推远看时,“一代有一代之学术”就非常重要,就应该有舍我其谁的勇气和坚韧。
愿先生健康长寿!